1937年12月的仰城,一场连绵的冬雨将整座城市浸得冰凉。军委会办公楼的三层会议室里,壁炉中松木燃烧的噼啪声,成了唯一能打破沉寂的动静。特级上将楚阳站在巨大的亚太地图前,指尖悬在标注着“金陵”的位置,久久没有落下。地图上,代表日军的红色箭头已从华北、华东两路南下,在金陵周边形成合围,而兴南国防军派驻华国的轮战部队——新编第二十八军的伤亡电报,正躺在桌角的文件夹里,墨迹未干。
“主任,楚强总参谋长到了。”侍卫长楚卫的声音轻得像窗外的雨丝,却还是让楚阳紧绷的肩膀微微一动。
推门而入的楚强,身上还带着华国战场的硝烟味。这位刚从金陵前线撤回的总参谋长,往日里挺拔的腰杆此刻有些佝偻,眼眶通红,军装袖口还沾着几块暗红色的污渍——那是金陵城内百姓的血,也是兴南士兵的血。“主任,金陵…。”楚强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日军进城后,见人就杀,商铺被烧,妇孺被掳,新编二十八军的一个营为了掩护百姓撤退,全打光了,最后一个兵拉响了炸药包,和日军的坦克同归于尽……”
楚阳转过身,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普洱茶递到楚强手中。茶是云南普洱,是楚阳特意让侍卫泡的,醇厚的茶汤能稍稍压下心中的郁气。“我知道。”楚阳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们不能只盯着金陵的血,要从这血里看清日军的野心,更要为将来铺路。”他走到地图前,手指从金陵一路向南,划过南海,最终落在马来亚、荷属东印度的区域,“日军占金陵,是为了全面控制华国;而华国缺橡胶、缺石油、缺锡矿,这些东西,南洋遍地都是。你觉得,日军会放过这块肥肉吗?”
楚强捧着茶杯,指尖微微颤抖。他跟着楚阳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关节——兴南地处中南半岛,与南洋隔海相望,一旦日军占领南洋,兴南就会陷入日军的包围,到时候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主任的意思是,我们要提前在南洋布局?”
“不仅要布局,还要联合南洋的华人同胞。”楚阳点头,目光变得锐利,“南洋三百万华人,是我们的血脉兄弟,也是守护南洋的潜在力量。但他们现在分散在各个殖民地,没有组织,没有武装,就像一盘散沙。我们要做的,就是帮他们把这盘散沙聚成顽石。”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推开,统调局局长杨金秀快步走进来,手里捏着一份加密电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主任,南洋有贵客到了。”他将电报递到楚阳面前,“新加坡华人商会领袖陈嘉,带着两名贴身随从,乘坐荷兰货轮‘阿姆斯特丹号’从仰光港秘密入境,现在已经到了城外的‘兴南客栈’,说有要事求见,还带了一份南洋华人社团的联名信。”
楚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陈嘉这个名字,他早有耳闻。这位出身福建南安的南洋商人,靠着橡胶贸易和航运起家,如今掌控着马来亚半数的橡胶出口、荷属东印度三分之一的锡矿运输,更在新加坡、槟城、泗水等地的华人社团中威望极高——可以说,陈嘉的一句话,能调动南洋华人的半数资源。“来得正好。”楚阳当即拍板,“楚强,你先去休整。杨金秀,你去安排一下,让陈嘉先生到后花园的‘听雨亭’见我,沿途的侍卫换成统调局的人,对外就说我在亭中处理公务,任何人不得靠近。”
杨金秀点头应下,转身离去。楚强看着楚阳,欲言又止——他知道陈嘉此行必然是为了求援,但兴南如今的兵力和资源也有限,既要支援华国战场,又要兼顾本土防御,再分兵南洋,会不会太过冒险?
似乎看穿了楚强的顾虑,楚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不会直接派兵,而是用‘隐秘支援’的方式。南洋的事,最终还要靠南洋华人自己。我们要做的,是给他们递上武器,教他们怎么打仗,帮他们建立组织。等将来日军南下,他们就是插在日军背后的一把刀。”
当天下午,仰城军委会后花园的“听雨亭”里,冬雨依旧淅淅沥沥。亭子四周种着几株芭蕉,雨水打在宽大的叶片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倒给这隐秘的会晤添了几分掩护。楚阳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常服,坐在石桌旁,面前放着一杯刚泡好的普洱茶。他没有让侍卫在亭中伺候,只有杨金秀在亭外五十米处的假山上放哨——这种级别的密谈,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羊毛大衣、戴着礼帽的中年男人,在杨金秀的引导下走进了亭子。男人身材中等,面容儒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的皮箱,正是陈嘉。他刚走进亭子,就摘下礼帽,对着楚阳微微躬身:“楚主任。”
楚阳起身,伸手示意陈嘉坐下:“陈先生一路辛苦,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陈嘉道谢后坐下,将皮箱放在脚边,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亭外的芭蕉林——他常年在南洋经商,见惯了欧美殖民者的傲慢,也经历过日军的欺压,深知在乱世中,没有实力的“友谊”都是镜花水月。这次来兴南,他既是为南洋华人求援,也是为了试探兴南的真正实力——毕竟,兴南立国不过十余年,在国际上的存在感并不算强,很多南洋华人甚至不知道中南半岛还有这么一个华人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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