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轩走了快半个月了,宫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虽说承宇还是天天来请安,承玥也照样叽叽喳喳的,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时候路过学堂,听见里头读书声,总会下意识停下脚步,想着下一刻会不会看见那个青衫少年推门出来。
这天用过早膳,承玥非要拉着我去御花园看菊花。小丫头最近迷上了种花,在园子角落里辟了块地,种了好些菊花,天天守着浇水。
娘亲您瞧,她指着一株淡紫色的菊花,这是二哥走前帮玥玥种的,说叫明月珠,您看像不像月亮掉进花里了?
我仔细一看,那花瓣层层叠叠的,确实像是笼着一层月华。正要夸她两句,忽然瞥见假山后有人影一闪。
谁在那儿?我警觉地问道。
玉衡从假山后转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娘娘,老臣正要禀报。三皇叔那边...有动静了。
我心里一沉,跟着他走到僻静处:怎么回事?
苏婉清昨日去了城西的慈恩寺上香,玉衡压低声音,可她在寺里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了,而后去了趟城南的绸缎庄。老臣的人跟进去才发现,那绸缎庄后头别有洞天。
怎么说?
那后院里住着几个北狄商人,其中一个...是老熟人。
我心头一跳:
巴特尔。玉衡的声音更低了,就是当年掳走二殿下的那个部落首领的弟弟。
手里的帕子一下子攥紧了。这个巴特尔我记得,当年就是他带着人潜入大周境内。后来北斗之乱平息,他哥哥被处死,他却侥幸逃脱了。
他们见面了?我问。
玉衡点头:说了约莫一刻钟的话。苏婉清离开时,手里多了个小包裹。
我沉吟片刻:派人盯紧苏婉清,还有三皇叔府上进出的人。特别是...与北狄有关的。
回到寝宫,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巴特尔出现在京城,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更让我担心的是,三皇叔竟然和他有牵连。
晚膳时,我故意在承宇面前提起慈恩寺的菊花展:听说今年培育了不少新品种,宇儿可要陪娘亲去看看?
承宇何等聪明,立即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娘亲想去,儿臣自然奉陪。正好明日休沐,咱们一早便去。
我点点头,又状似无意地说:听说苏姑娘前几日也去上香了?倒是巧。
承宇眼神一凝,随即笑道:是吗?那更该去瞧瞧了,说不定能遇上。
这孩子,越来越有他父皇的风范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母子二人轻车简从去了慈恩寺。秋日的寺庙格外清幽,桂花香混着檀香,倒是让人心神宁静。
在寺里转了一圈,果然在偏殿遇见了苏婉清。她今日穿着素雅的月白裙衫,正跪在佛前祈福。
真是巧了。承宇率先开口,苏姑娘也来上香?
苏婉清转过身,见到我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如常:太子殿下,娘娘。婉清来为家父祈福。
我打量着她。这姑娘确实生得好,眉目如画,举止端庄,可那双眼睛太过灵动,总让人觉得藏着什么。
苏姑娘孝心可嘉。我淡淡一笑,不知令尊患的是什么病?太医院有几个太医医术不错,或许可以帮忙看看。
她垂下眼帘:劳娘娘挂心,只是老毛病了,不敢劳动太医。
正说着,一个小沙弥过来递给她一个平安符:女施主,这是您前日求的。
苏婉清接过平安符,道了谢,又与我们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她走后,承宇低声对我说:娘亲可看出什么?
我盯着她远去的背影:那平安符的系绳...是北狄特有的五彩丝。
承宇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回到宫里,玉衡已经在等着了。
查清楚了,他递上一张小纸条,苏婉清从绸缎庄带走的包裹里,装的是北狄的密信。用的是...二殿下当年在北狄时常用的密码。
我猛地站起身:轩儿知道这事吗?
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给二殿下送信了。玉衡顿了顿,不过老臣担心,这密码既然被他们掌握,二殿下在北狄怕是会有危险。
我这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怪不得三皇叔这些日子这么安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当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去了承轩的书房。自从他走后,这里还保持着原样。书案上摊着他没看完的《北狄志》,砚台里的墨已经干了,可恍惚间,我总觉得他随时会推门进来,笑着唤我一声。
随手翻开一本书,里面夹着一张信笺。是承轩临走前写的,墨迹已经干了,可字里行间还能看出当时的匆忙。
...
北狄局势复杂,儿臣此去凶险未知。
若三月未归,娘亲不必担忧,儿臣自有安排。
唯愿爹娘保重,兄妹安康。
...
看着这字字句句,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孩子,明明知道前路艰险,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第二天,承宇一大早就来了,眼底带着青黑,想必也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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