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腻通道内的冰冷对峙,星官“风”那声“回访”的余音如同冻结灵魂的咒语。凌霜被带走的画面烙印在墨非的视网膜上,无力感与一种奇异的愤怒在他胸腔里灼烧。他拉着吓破胆的阿信,在肮脏的管道深处亡命奔逃,直至确认再无追兵,才敢瘫倒在冰冷的黑暗中喘息。凌霜独自面对那深不可测的星官,结局难料。但墨非深知,此刻的慌乱与绝望毫无意义。ESTP的生存本能强迫他冷静下来——他必须活下去,找到救她的方法,或者至少,弄清楚那该死的“晶化核心墓场”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身边这个几乎崩溃的少年,或许是唯一的线索。
黑暗的管道深处,只有两人粗重不均的喘息声和阿信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啜泣声。
“闭嘴!”墨非低吼一声,肋部的疼痛和内心的焦躁让他语气恶劣,“哭能把她哭回来吗?”
阿信被吓得一哆嗦,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再出声,只是肩膀还在不停地抖动。
墨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强迫自己思考。星官“风”……钦天监……监正御令……这些名词代表着压倒性的力量和无法抗拒的秩序。硬闯救人无异于自杀。
他的目光落在缩成一团的阿信身上。药婆的养子……懂得高级偃师技巧……那双义眼……
“喂,小子,”墨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吓人,“你叫阿信是吧?药婆……除了让你发信息,还给你留了什么别的后手没有?比如……谁知道那块晶石的来历?或者,谁知道怎么去那鬼‘墓场’?”
阿信抬起头,泪眼婆娑,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没有了……婆婆她……很多事情都不告诉我……说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但是……婆婆以前偶尔会提起一个名字……说如果有一天她出事了,遇到真正的麻烦,或许可以试着去找他……但她也说,那个人……很可能早就死了,或者根本不会帮忙……”
“谁?”墨非立刻追问。
“她叫他……‘辰’。”阿信不确定地说,“就一个字。婆婆说……他以前是……‘亥时计划’的……核心成员之一……后来……失踪了……”
辰!
凌霜记忆碎片中,导师最后嘶喊出的那个名字!去找“辰”!
墨非的心脏猛地一跳!线索连接上了!
“关于这个‘辰’,你还知道什么?长相?特征?可能在哪?”
阿信努力回忆,艰难地说:“婆婆没说太多……好像说他是个很厉害的偃师,但脾气很怪……对了,婆婆有一次喝多了,说……说‘辰’最讨厌下雨天,尤其是……记忆暴雨……因为雨声会让他想起……想起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讨厌雨声?墨非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肋骨,那源于流水声的恐惧再次被触动。这是一种巧合吗?
“还有呢?”
“好像……好像他右手的手腕上,有一个小小的、蓝色的……星辰图案的刺青……”阿信补充道,“婆婆说那是他们当年……一个小团体的标记……”
星辰刺青。讨厌雨声。前“亥时计划”核心偃师。
信息依然模糊,但总算有了一个方向。
“妈的……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了。”墨非啐了一口,挣扎着站起来,“走,先离开这鬼地方。找个能喘口气的地儿。”
他记得凌霜分开前说的“老地方”。几个备用联络点中,有一个是位于中层坊市边缘、一个专门贩卖二手义体和零部件的“废件市场”里的秘密仓库。那里鱼龙混杂,流动性大,相对容易隐藏。
凭借对地下管网的熟悉和ESTP的机变,墨非带着阿信,绕开了几波增援的巡逻队,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废件市场”。
市场里充斥着金属摩擦的噪音、焊接的火花和讨价还价的喧嚣。各种型号、新旧不一的义肢、感官增强器、内部零件被杂乱地堆放在摊位上,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有机质防腐剂的古怪气味。形形色色的人在此寻觅着适合自己的“升级”零件,或出售来路不明的“战利品”。
墨非压低帽檐,领着阿信,如同两个普通的、来淘换零件的落魄客,穿梭在拥挤的摊位之间,最终拐进市场深处一条堆满废弃包装箱的死胡同。他在一面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金属墙上按特定顺序敲击了几下。
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窄缝。
里面是一个狭窄但干燥、堆满了各种工具和杂物的空间。这是墨非多年前无意中发现的一个无主废弃小型仓储间,被他悄悄改造后当成了一个安全屋。
“暂时安全了。”墨非松了口气,反手锁上门,点燃一盏旧式的应急灯。
阿信好奇又紧张地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空间。
墨非拿出之前老卡姆给的止血凝胶,重新处理了一下肋部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然后他拿出从药婆那里得到的、那块内部蕴含星图的暗紫色晶体碎片,在灯下仔细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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