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愈发凛冽,卷起的浪涛比往日高出数尺,重重拍打着大明船队的船舷,发出沉闷的轰鸣。“清和号”主舰甲板上,物资官赵虎正弓着身子,费力地加固货箱绳索,他臂膀粗壮如铁,青筋暴起,额角的汗珠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却顾不上擦拭。“这鬼天气!刚离了迷踪群岛就变脸,怕是要出事儿!”他嘟囔着,嗓门洪亮如钟,引得旁边整理帆布的老水手周老大抬了抬头。
周老大眯着眼望向远方海平面,那里乌云翻滚,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正在缓缓压下,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低沉却清晰:“不是天气的事,是海域的问题。过了这片‘死水洋’,就快到幽冥岛地界了,传闻这里的海气能迷人心智。”
“迷人心智?周大哥你可别吓唬我!”一旁帮忙递工具的新兵李四缩了缩脖子,憨厚的脸上满是紧张。他刚入伍不久,这是第一次随船队远航,对西洋的凶险只停留在老兵的讲述中,此刻听周老大这么说,手心顿时冒出了汗。
“吓唬你做什么?”通译马欢抱着一卷海图走过,忍不住吐槽,“就你这胆子,待会儿真遇上事儿,怕是连刀都握不稳。不过话说回来,赵大哥,咱们的淡水储备还够吗?刚才清点物资,孙六说有两桶淡水好像漏了。”
赵虎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眉头皱起:“漏了?我去看看!孙六这小子,办事就是仔细过了头,一点小动静就慌慌张张。”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向船舱仓库,嘴上虽抱怨,脚步却毫不含糊——物资补给是船队的命脉,容不得半点差错。
船舱仓库内,孙六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查看两个渗漏的木桶,脸色发白。见赵虎进来,他连忙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赵大人,这两桶淡水不知怎么回事,桶底突然破了个小口子,我已经用布塞住了,但还是会渗……”
“慌什么!”赵虎瞪了他一眼,伸手拿起木桶仔细检查,手指在桶底摸了摸,又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这不是自然破损,桶底有被虫蛀的痕迹,但这虫子……不像海上常见的蛀船虫。”他转头看向孙六,“登记册拿给我看看,这两桶淡水是何时装的?”
孙六连忙翻出登记册,手指着一行记录:“是在金月国补充的物资,当时我仔细检查过,木桶都是完好的。”
“奇了怪了……”赵虎摸着下巴,心思缜密的他没有轻易下结论,“把这两桶水单独放着,别再用了。另外,你再仔细检查一遍所有淡水和粮食储备,有任何异常立刻禀报!”
“是,是!”孙六连忙应声,拿着登记册忙碌起来,只是紧张的神色丝毫未减。
与此同时,甲板上的郑和正拿着同心图碎片,与阿依莎、王景弘一同研究。马欢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大人,赵大人说有两桶淡水出现异常破损,怀疑不是自然损坏。”
郑和闻言,眼神一凝:“哦?带我去看看。”
众人来到仓库,赵虎将情况详细禀报,还递上了从桶底刮下的一点木屑。一旁的医官刘先生上前接过木屑,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尖捻了捻,沉声道:“这木屑上有淡淡的毒性,虽不足以伤人,但这种虫子……只在幽冥岛附近的红树林中见过,名为‘蚀木虫’,专门啃食木质容器,且繁殖极快。”
“蚀木虫?”王景弘脸色一变,“难道我们的船队已经被幽冥教盯上了?他们提前在我们的物资里做了手脚?”
“可能性极大。”郑和接过木屑,目光沉冷,“幽冥教行事诡秘,这恐怕只是他们的第一道试探。马欢,你去问问俘虏,有没有关于蚀木虫的消息。王景弘,传令各舰,加强戒备,尤其是物资仓库和船底,派专人巡查,一旦发现蚀木虫,立即用火焚烧清除!”
“遵令!”两人齐声领命而去。
阿依莎看着郑和凝重的神色,轻声道:“幽冥教刚一开始就针对我们的物资,显然是想断我们的后路。接下来的航程,怕是不会太平。”
郑和点点头,转身走出仓库,望向远方越来越近的乌云,以及乌云下隐约可见的岛屿轮廓——那便是幽冥岛。“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慌。传我命令,船队放慢速度,周老大,你经验丰富,负责指引航线,务必避开暗礁和危险海域。”
“遵令!”周老大沉声应道,转身走向船舵,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海域。
夜幕降临,海风更猛,乌云彻底笼罩了海面,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船队上的火把发出微弱的光芒。老木匠王福正带着小木匠狗剩检查船底,狗剩拿着火把,哈欠连天,小声嘀咕:“王师傅,都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我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少废话!”王福瞪了他一眼,手中的锤子敲得“砰砰”响,嘴上虽严厉,动作却十分细致,“船底是船队的根基,一点马虎都不能有!幽冥教的人既然能搞到蚀木虫,说不定还会有别的阴谋,咱们多检查一分,船队就多一分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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