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完,头慢慢转过来,脖子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眼神空得吓人,瞳孔像蒙了层灰膜,嘴角却往上扯了扯,说:“他们饿了。”
我没敢应声,后退两步,脚绊在井边石头上。
他没追,只是低头又去抠那几个字,一边抠一边低声哼:“一闪一闪亮晶晶……”调子歪得不像人声,倒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回音。
我拔腿就跑,直奔值班室。
猴子已经在那儿了,脸色发青,手里攥着那卷朱砂布。
“我中午看见你缠的。”他声音压得很低,“可那红丝……它还在往上爬。我趁他睡着又缠了一道,加了黄师傅留的符纸,可现在……布没了。”
我盯着他手心空空如也,心里一沉:“井边那块,是你放的?”
他摇头,眼珠子瞪得发红:“我刚巡完冰柜区,看见凡子蹲在三号柜前,浑身发抖。”
我们俩一前一后冲进冰柜间时,凡子还站在那儿,手里捏着执法记录仪,镜头对准三号柜门——门大开着,内壁结满冰霜,白得发蓝,霜面上清清楚楚浮着三行字:
“轮班已续,契未断。”
字迹像是用指头划出来的,边缘还往下滴水。
凡子指着大嘴的方向,声音发虚:“他的影子……只剩半身长了。”
我顺着看去——大嘴站在值班室门口,背光站着,影子缩在脚前,像被剪掉了一半。
他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像一尊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泥像。
突然,他开口了。
不是一个人的声音。
是三个——低的、尖的、哑的,叠在一起,像三个人同时贴着耳朵说话:
“我们有名字了……可你还得留着。”
那声音一落,整个殡仪馆的灯“啪”地全灭了。
应急灯闪了两下才亮,再看大嘴,他已经坐到了值班桌前,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支笔,正低头看着日志本。
猴子咬牙走上前,声音发紧:“大嘴,写个字,写你自己的名字。”
大嘴没抬头,右手缓缓抬起,捏住笔,笔尖悬在纸上,微微发抖。
我盯着那支笔,喉咙发干。
他知道我们要他写什么。可那手,抖得不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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