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那句“麻袋好像还是准备少了”的评价,像一根烧红的铁棍,精准地捅在了李云龙最兴奋的神经上。
李云龙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个由裤腿改成的、勉强能算作口袋的东西,又抬头看了看公路上那十几辆装得冒尖的大卡车,脸上的表情,从狂喜迅速滑向了便秘般的痛苦。
“他娘的!”他一拍脑门,声音里带着哭腔,“光顾着发财了,忘了家伙什儿不够了!”
这话一出,那些正往麻袋里疯狂扒拉东西的战士们,动作也都是一僵。他们看了看手里撑死只能装半袋子面的小口袋,再看看车上那堆积如山的物资,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跟他们团长同款的痛苦表情。
这感觉,就像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叫花子,面前摆了一桌满汉全席,结果发给他的餐具,只有一个掏耳朵的勺子。
绝望!
“团长!我的麻袋破了!”
“我的也是!这白面太沉了!”
一时间,现场充满了物资漏出来的心痛声和战士们的哀嚎。
赵刚扶着额头,看着这片混乱的“丰收”现场,正想开口维持一下纪律,却见李云龙眼睛一红,急了。
“破了算个球!”李云龙一脚踹在旁边一个正心疼白面漏了一地的战士屁股上,“给老子脱!把裤子脱了!裤腿扎起来,不比你那破麻袋能装?”
那战士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就开始解裤腰带。
“还有上衣!把袖子和领口扎住!也能当个口袋用!”李云龙彻底疯了,他指着自己身上的军装,对着全场吼道,“都给老子听好了!今天,谁他娘的要是给老子留面子,不把身上能当口袋的东西都用上,回去就别想吃肉!给老子看仓库去!”
“哗啦——”
一声令下,整个伏击阵地,画风突变。
战士们也顾不上什么军容军纪了,一个个手脚麻利地开始“改装”自己。有的脱了外裤,只穿着条短裤衩在公路上飞奔;有的把衬衣扎成了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赤着膀子扛在肩上;更有甚者,把被单撕成布条,几个人合力,把一堆罐头捆成一个巨大的粽子,嘿咻嘿咻地往回抬。
一时间,公路上人影绰绰,光着膀子的,穿着裤衩的,扛着奇形怪状包裹的,活脱脱一群刚洗劫了村庄的土匪,哪还有半点正规军的样子。
孔捷看得目瞪口呆,他扯了扯李云龙的袖子,嘴唇哆嗦着:“老李,你……你这是胡闹!让旅长看见了,非得枪毙了你不可!”
“枪毙?”李云龙叉着腰,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他娘的,老子就是让旅长枪毙,也得先让战士们把肚子填饱了!再说了,咱们这是打仗吗?咱们这是在过日子!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
赵刚站在一旁,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他看着一个战士用两只袜子装满了盐,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群朴实而又彪悍的士兵,用一种极为粗暴的方式,反复碾压。
这场混乱而又高效的“搬运”工作,持续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当独立团的队伍踏上归途时,那场面,足以让任何一个军事教科书的编撰者当场昏厥。
队伍拉成了一条长达数里的长龙。没有整齐的队列,没有嘹亮的口号。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各种口袋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战士们一个个都成了移动的货架,身上挂满了东西。脖子上挂着水壶和罐头,背上扛着白面,手里提着布匹,怀里还揣着盐和药品。每个人都被压得弯着腰,但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地主老财秋收归来般的幸福笑容。
李云龙骑在马上,马鞍两边也挂满了鼓鼓囊囊的包裹。他看着这支浩浩荡荡、满载而归的“丐帮”队伍,心里的那股子得意劲儿,比打了场大胜仗还足。
他扭头看向旁边同样骑着马,但显得从容不迫的何雨柱,由衷地感慨:“柱子,老哥我打了半辈子仗,头一回觉得,打仗是件这么……富裕的事儿。”
何雨柱只是笑了笑,他指了指队伍最前面,那辆唯一幸存的、被战士们用绳子牵着,像牵牛一样拉回来的鬼子装甲车。
“团长,这玩意儿,比白面金贵。”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一拍大腿:“对啊!老子怎么把这个宝贝疙瘩给忘了!”
当这支奇怪的队伍出现在独立团驻地山口时,留守的战士和后勤人员全都看傻了。
炊事班长老王正带着人挖猪圈,一抬头,看见山口那边黑压压过来一片人。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鬼子摸过来了,吓得差点把铁锹扔了。
可等看清了,他的嘴巴,就再也没合上过。
那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啊?
光着膀子的,穿着裤衩的,每个人都扛着比自己还大的包裹,一个个累得跟狗一样,但脸上却都挂着傻笑。队伍中间,还用绳子拉着一辆铁王八。
“团……团长回来了?”老王喃喃自语,“他们这是……把鬼子的被服厂给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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