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入侵的噩耗如同凛冬寒风,席卷了整个京城。朝堂之上虽暂时统一了抗战的基调,但前线不断传来的败绩和西陵军队展现出的恐怖战斗力,依旧像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恐慌在民间悄然蔓延,物价开始波动,流言四起,一种大厦将倾的悲观情绪弥漫在空气里。
在这片压抑的氛围中,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于次日的大朝会上,越众而出。顾长渊身着御前侍卫统领的官服——自归京后,他虽战功赫赫,但为避嫌并未接受显赫爵位,只领了护卫宫廷的实职——面容冷峻,目光沉静,仿佛外界的天崩地裂都未能动摇他分毫。他手持玉笏,向御座上的李珩深深一躬,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大殿的每个角落:
“陛下,西陵贼寇,犯我疆土,戮我军民,其势虽凶,其心必骄!臣,顾长渊,愿请缨前往西线,御敌于国门之外!”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西线,目前正是战事最吃紧、局势最危急的方向!中路西陵军由老将百里威率领,兵锋直指长安门户,连破数城,士气正盛。前往西线,无异于踏入最凶险的炼狱。
立刻有保守派文官出列反对:“顾统领虽勇武,然西陵火器犀利,非比北狄。统领身负护卫宫禁之重责,岂可轻离?况西线战局糜烂,非一人之力可挽……”
“正是!顾统领对西陵新式战法未必熟悉,还需从长计议……”
面对质疑,顾长渊神色不变,只是抬眼看向李珩,语气沉稳而自信:“陛下,臣虽不才,然于西陵战法,并非一无所知。昔日与西陵皇子百里轩多有接触,对其军制、器械、乃至用兵习惯,略有研究。归京以来,护卫之责从未懈怠,亦未曾荒废兵事,研读战报,推演沙盘,深知其火器之利,亦窥见其战术之弊——过于依赖火器,近战搏杀意志薄弱,后勤补给线长且脆弱。”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些面露怯色的官员:“况且,正因西陵火器凶猛,我军新败,士气低迷,才更需要熟悉敌情、敢于逆流而上的将领!若人人皆畏敌如虎,择‘安全’之处而往,我大晏万里江山,拱手让人乎?!”
一番话,掷地有声,驳得反对者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许多主战派将领闻言,不禁暗暗点头,看向顾长渊的目光充满了敬佩。这才是大将风范!
龙椅上的李珩,看着下方那个曾陪他经历生死、如今又主动请缨奔赴最危险战场的臣子兼妹夫,心中百感交集。他深知顾长渊的军事才能,更知其对西陵的了解无人能及。西线危局,非顾长渊这等智勇双全、且能灵活应对新式战争的将领不能挽救。
“准奏!”李珩没有任何犹豫,声音斩钉截铁,“顾长渊忠勇可嘉,熟稔敌情,特擢升为征西大将军,总览西线战事,节制陇右、河西诸军,赐天子剑,临机专断,先斩后奏!”
他没有任命顾长渊为副帅,而是直接赋予了总览全局的最高指挥权!这既是无比的信任,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臣,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重托!”顾长渊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消息传到无双府时,李晓晓正在技术局火器工坊内,亲自监督一批改良燧发枪的最终调试。听到云袖略带哽咽的禀报,她握着图纸的手微微一顿,图纸边缘被捏出了细微的褶皱。
工坊内炉火熊熊,敲打声不绝于耳,她却仿佛瞬间置身于一片寂静的虚空。西线……最危险的战场……她脑海中瞬间闪过顾长渊肩头中箭时淋漓的鲜血,闪过那些战报中描述的、在炮火下化为齑粉的城池和将士。
一股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她走到窗边,望着工坊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逐渐变得和顾长渊一般坚定。
她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他是翱翔于天际的鹰,是属于战场的将星,将他禁锢在京城,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与不公。他的才华,他的责任,都注定了他要走向那片最需要他的血火之地。
“知道了。”她转过身,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只有最熟悉她的云袖,才能看到她眼底深处那抹无法化开的担忧,“吩咐下去,将我们准备的东西,再加紧检查一遍,务必在将军出发前备好。”
她没有时间去悲伤儿女情长,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为他增添一分胜算,守护他的平安。
接下来的两天,无双府和技术局仿佛两个高速运转的战斗核心。顾长渊忙于交接宫禁护卫事务,点选随行将领和亲兵,研究西线最新的战报和地图。而李晓晓则几乎泡在了技术局和晓月阁的秘密仓库里。
她为顾长渊准备的,不仅仅是常规的军械补给。
在一间守卫森严的密室内,她亲自将几件精心准备的物品交到顾长渊手中。
第一件,是一个做工精巧的黄铜圆筒——“千里镜”。技术局玻璃工坊最新磨制的镜片,倍率远超军中现有的简陋望远镜,能让他更早发现敌情,洞察战场细微变化。“西陵火炮射程远,此物或可助你提前预警,规避炮击,寻找敌阵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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