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九月一日,江州大学。
初秋的阳光透过繁茂的香樟树叶,在迎新报到点洒下斑驳的光晕。空气里混杂着青草泥土的芬芳、新生们的兴奋窃语,以及……一丝廉价红酒的酸涩气息。
凌玄猛地回过神,冰凉的液体正顺着他的发梢、脸颊滑落,浸湿了身上那件崭新的【也是他唯一一件白色衬衫】。
黏腻,狼狈。
视线聚焦,眼前是一个穿着皮尔卡丹T恤的【油头粉面】青年,正扬着下巴,手里晃着一个空酒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张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2025年,他登顶世界首富之夜,却被最信任的兄弟和女人联手背叛,在私人游轮上被炸得粉身碎骨……再睁眼,竟回到了这个决定他前世屈辱命运的起点!
就是今天,这个富二代张浩,因一点微不足道的碰撞,将一杯红酒从他头顶淋下。前世的他,选择了隐忍,而这屈辱的一幕,如同烙印,伴随了他整个灰暗的大学生涯。
【人群中突然响起】张浩嚣张的声音:乡巴佬,没长眼睛啊?我这件T恤够你全家一年吃喝了,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新生的目光都汇聚于此,有同情,有鄙夷,更多是事不关己的看热闹。
凌玄没有如众人预料般暴怒或退缩。他缓缓抬起手,抹去眼睑上的酒渍,那双前一秒还带着重生迷茫的眸子,此刻已如古井寒潭,深不见底,锐利得惊人。
他没有看张浩,反而将冰冷的目光投向站在张浩身旁,那个一脸得意的跟班。
李伟。凌玄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1997年8月25日,你帮你表哥张大富,也就是张浩的父亲,在澳门葡京酒店分三次将三千万公款输给了同一个叠码仔。现在,那叠码仔正在来内地的路上,是来催债,还是灭口,我就不知道了。
名叫李伟的跟班,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恐,脸色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浩一愣,他扭头骂了李伟一句:你他妈见鬼了?
随即,他【暴跳如雷地扑向】凌玄,伸手就想揪他的衣领:操!你他妈胡咧咧什么?!
凌玄微微一撤步,轻松避开。他不再理会【如筛糠般颤抖】的李伟,目光如两柄冰冷的手术刀,直刺张浩。
至于你,张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给你爸带句话。他挪用上市公司三千万资金在澳门输光的事,审计小组已经在路上。明天,最多明天下午,消息就会见报。
凌玄顿了顿,看着张浩那由愤怒转为惊疑不定的脸,一字一句地,投下了最后一颗炸弹。
你们张家的公司,富康实业……完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如果说刚才只是小范围的安静,那么现在,以凌玄和张浩为圆心,方圆十几米内,仿佛连空气都被抽干了。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
九七年,三千万,上市公司,澳门豪赌……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带来的冲击力无异于一场地震!
张浩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连耳朵都泛起青白】,他先是极度震惊,随即是荒谬和不信:你……你放屁!你他妈一个穷酸乡下小子,知道个……
你【左臀】有个蝴蝶形的胎记。凌玄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你爸书房保险柜的密码是,里面除了账本,还有三张名字不同的身份证。需要我继续说吗?
轰——!
张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大脑一片空白。胎记可以是巧合,那密码和身份证……他爸视若性命的秘密,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新生,怎么会知道?!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浑身发冷,牙齿都开始打颤。他指着凌玄,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凌玄不再看他,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他弯腰,捡起自己那简单的行李包,拍了拍上面的灰。
然后,在无数道震惊、敬畏、探究的目光注视下,他挺直了脊梁,如同一位检阅士兵的君王,从容不迫地,从僵立原地的张浩身边走过。
阳光重新落在他湿漉漉却依旧挺拔的背影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衣。
没有人敢阻拦,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走到报到处的桌子前,他看着同样傻眼了的学生会干部,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学长,你好,中文系97级新生,凌玄,报到。
……
穿过依旧弥漫着诡异寂静的人群,凌玄根据指引,走向自己被分配的宿舍楼。
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重生的震撼,复仇的快意,以及对未来的无限谋划,在他心中激烈交织。
走到宿舍楼下僻静处,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带着九十年代特有气息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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