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重归寂静,只余下那名被废去手脚的血狼寨刀手压抑的哀嚎,如同垂死野兽的呜咽,更添几分凄厉。
沈星魂手起剑落,点中其昏睡穴,那令人心烦的声响戛然而止。
她迅速回到孤狼身边,见他虽勉力支撑,但眼神已有些涣散,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颜色愈发暗沉,显然内伤正在加剧。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沈星魂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血狼寨的人能找到这里,其他人也能。
此地已成险地。
孤狼没有反对。
他尝试运转内力,丹田却如同被针扎般刺痛,那阴寒之气虽被沈星魂以精纯内力暂时封住。
却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经脉要穴,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借助饮血刀的支撑,艰难地站起身。
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虚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沈星魂上前欲要搀扶,却被他微微抬手阻住。
那倔强的眼神分明在说:我还能走。
她心中暗叹,知他性情孤傲,不愿全然依赖他人,尤其在她面前。
她不再坚持,只是紧紧跟在他身侧,软剑低垂,目光如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
两人沿着山涧,逆着溪流向上游艰难行去。
沈星魂记得阁中一份残破舆图曾有模糊标注,这条溪流的上游似乎有一处废弃的猎户木屋,或许可暂作栖身之所。
夕阳西下,残阳的余晖将山林染上一层凄艳的血色,如同泼洒开来的浓稠朱砂。
林间光线迅速暗淡,夜行的虫豸开始鸣叫,更显山野幽深死寂。
孤狼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也愈发粗重紊乱。
失血过多和内力耗尽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着他的意志。
他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倒下,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血狼寨刀手临死前吐露的地名——
葬魂谷。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那扇尘封已久、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后是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黑暗。
那是他还在“狼群”时,经历过最惨烈、最不愿回首的一次试炼之地。
并非狼王直接安排,而是当时作为头狼候选的他,为争夺地位,不得不带领一小队精锐,深入葬魂谷,夺取一件据说能淬炼筋骨、提升功力的异宝“赤血朱果”。
谷内地形诡谲,毒瘴弥漫,更充斥着各种因特殊环境而异化的凶残猛兽。
那一次,他带去的十二名好手,最终活着走出谷口的,连同他在内,不过三人。
他亲手将朱果呈给狼王,换来的只是狼王漫不经心地把玩,以及一句轻飘飘的评语:
“不错,没让本王失望。”
那些死去同伴扭曲的尸体、被毒兽啃噬的残肢、以及在绝望瘴气中互相猜忌、最终自相残杀的疯狂景象,如同鬼魅般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们的血,似乎染红了葬魂谷的每一寸土地,也染红了他那段无法摆脱的过去。
狼王去那里做什么?
那里除了死亡和绝望,还有什么值得他亲自前往?
难道……与山河社稷图有关?
还是与那羊皮纸碎片上模糊的“脉”字有关?
他猛地停下脚步,一阵剧烈的咳嗽,再次咳出些许暗红色的血块。
“孤狼!”
沈星魂急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让她心尖发颤。
她将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纤细却坚定的肩膀上,几乎承担了他大半的重量。
“再坚持一下,前面好像有处地方可以歇脚。”
孤狼靠在她身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和微微急促的呼吸。
他闭了闭眼,将脑海中那些血腥的画面强行驱散。
现在不是沉湎于过去的时候。
在沈星魂的搀扶下,两人又前行了约莫一里地,果然在溪流上游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发现了一间半塌的木屋。
屋身腐朽,布满藤蔓,显然废弃已久,但至少能遮风避雨,隐蔽性尚可。
沈星魂小心地扶着孤狼在屋内相对干净的一角坐下,迅速检查了一下屋况。
确认没有蛇虫猛兽盘踞,又用软剑削了些干燥的树枝,堵住几处明显的破漏。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木屋内一片漆黑,唯有从缝隙透入的些许惨淡月光。
沈星魂不敢生火,只能借着微光,再次为孤狼检查伤势。
内息探入,她的心越来越沉。
那阴寒内力极其顽固,盘踞在几处重要窍穴,不断消磨着孤狼本身的生机。
若非他意志坚韧,体魄强健,换做常人恐怕早已毙命。
而外伤失血过多,更是雪上加霜。
“你的内伤……很麻烦。”
沈星魂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那鬼面具的内力阴毒诡异,我虽能暂时压制,却难以根除。”
“必须尽快回到阁中,请父亲或几位长老出手,或许还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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