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楠笑着摇头,伸手从欧阳筱肩上取下一片灰白色的羽毛——是门口柳树上鸟巢掉落的。自从羽光书店三年前开业,每年春天都有燕子来屋檐下筑巢。苏朋说这是好兆头,还特意在檐角安装了防护网,防止幼鸟跌落。此刻,斜阳透过柳枝的缝隙,将羽毛照得几乎透明,仿佛轻轻一吹就会化作光点散去。秦楠的手指轻抚过羽片,感受着那细腻的纹理,这让她想起三年前书店开业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第一对燕子飞来时的情景。
湘儿呢?欧阳筱环顾四周,小心地调整抱孩子的姿势。她做这一切还略显生疏,但眼中的温柔与她干练的外表形成奇妙的反差。怀里的宝宝咂了咂嘴,小手无意识地抓住她垂落的一缕卷发。欧阳筱轻轻抽出头发,动作生涩却充满爱意,这一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在法庭上叱咤风云的女律师,只是一个沉浸在母爱中的普通女人。
接她老婆去了。秦楠指了指窗外,林妍的康复中心今天有活动,说要带孩子们来表演节目。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片羽毛,三年时光在羽丝的纹理间静静流淌。谁能想到,那个曾经在洱海边留下空药盒的女孩,如今已成为儿童心理康复专家?而张湘儿的孕妇装早已换成亲子装,肚子里怀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窗外,春日的风拂过街道,卷起几片柳絮,像是为这场即将开始的聚会撒下的祝福。秦楠望着窗外,想起林妍第一次走进书店时的模样——苍白的脸上带着戒备,眼神游离而不安。如今的她却能带领一群特殊的孩子登台表演,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蜕变。
蛋糕!秦阳突然指着门外大叫,小手激动地拍打着玻璃窗。他的双胞胎妹妹秦敏也学着他的样子,踮起脚尖试图看清外面的景象。两个孩子今天穿着苏母亲手做的小衣裳,淡蓝色的布料上绣着精致的羽毛图案,与书店的logo相映成趣。
苏朋的父亲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个三层蛋糕穿过马路,白大褂下摆随风飘起——这位严肃的心外科主任今天特意请了假,却忘记换下工作服。蛋糕顶上立着个精致的羽毛糖雕,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每一根羽丝都清晰可见,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身后跟着苏朋的母亲,画家怀里抱着一大束向日葵,敏锐的目光很快发现了装饰气球的配色问题。
银色丝带应该配浅紫,不是深蓝。她吻了吻秦楠的脸颊,立刻开始调整推车上的装饰,孩子们呢?快让我看看长胖没...艺术家的手指还沾着颜料,却在抱起秦阳时轻柔得不可思议。那抹不经意的钴蓝在孩子的衣领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记,像是特意盖下的印章。秦楠看着婆婆熟练地哄着孙子,想起一年前产房里,正是这位看似高冷的艺术家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呼吸,就像我们画画时的节奏。那时的疼痛与慌乱,在回忆中竟然变得温暖起来。
而此刻,那位曾坚决反对儿子搞摄影的公公,正偷偷用手机拍下孙子抓蛋糕奶油的画面。镜头后的他,眼角笑出的皱纹比手术台前的任何时刻都要深刻。秦楠还记得三年前,这位严肃的心外科主任第一次走进书店时的不以为然,如今却成了最常来的客人,甚至主动在医院里为书店做宣传。
门再次被推开,秦母挽着位白发老人走进来——是苏朋的爷爷,专程从绍兴老家赶来。老人手里拄着根造型奇特的拐杖,顶端雕刻着展翅的鸟儿。秦楠第一次见到它时震惊不已——那鸟儿的形态竟与苏朋送她的定情木雕如出一辙。拐杖叩击地板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是为这场聚会敲响的节拍。老人今天特意穿了件中式长衫,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显得格外精神。
太爷爷!双胞胎异口同声地喊道,蹒跚着扑向老人。苏爷爷弯腰接住两个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木哨:爷爷教你们吹。他的目光扫过书店三楼,那里现在已经是完整的儿童阅览区,阳光透过天窗洒在彩色地毯上,将书架上的书脊染成金色。和我当年画的图纸一模一样。老人喃喃道,眼角泛起泪光。七十年前,他曾在战火中失去第一家书店,如今在孙子的坚持下重获新生。那些被战火焚毁的梦想,终于在时光的滋养下重新发芽。秦楠悄悄握住了老人的手,发现那布满皱纹的手掌在微微颤抖。
秦母走到女儿身边,悄悄塞给她个牛皮纸信封:你爸的底片,我请学院实验室修复了。她的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泛着柔光,与秦楠脖子上的羽毛吊坠相映成趣,就放在三楼展板后面了。这位退休的历史系教授总是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最深情的话。信封的边缘已经微微泛黄,却保存得异常平整,可见被珍藏了多少个日夜。秦楠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仿佛能透过纸面触摸到父亲生前的温度。那些底片记录了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如今终于重见天日。
秦楠刚要开口,一阵熟悉的眩晕突然袭来。她扶住柜台,深呼吸压住胃部的翻腾——产后月经刚恢复两个月,但某种直觉让她心跳加速。苏朋立刻察觉到异样,摄影师敏锐的目光从未错过妻子的细微变化。他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装酸梅膏的罐子,那个罐子自从秦楠怀上双胞胎后就成了书店柜台的固定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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