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佛的“布朗宫酒店”宴会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在镀金浮雕上折射出浮华的晕影。恩尔斯总统——这位曾经的副总统,如今的“美利坚宪政政府”临时国家元首,正瘫坐在主位的高背椅上,领口沾着威士忌的污渍,手中紧握的不是关乎战局的文件,而是一杯晃荡的琥珀色液体。
“统一……呵呵,统一……”他醉眼朦胧地对着空荡荡的长桌嘟囔,“马库斯是个疯子……那些共产党是土匪……而我……我才是合法的!”他突然猛拍桌子,震得杯碟乱响,“可他们……他们为什么不听话?!”
在宴会厅厚重的门廊外,国防部长蒙克·埃德森3星上将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矗立在阴影中。他听着门内传来的醉话和破碎的玻璃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嘴角泄露出一丝深不见底的失望与厌恶。他胸前佩戴的勋章记录着过往的荣光,此刻却像是对现实的无声嘲讽。一名年轻参谋官快步走来,递上一份前线紧急电报,埃德森只是扫了一眼,便将其对折,塞进了口袋,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刻进去打扰总统的“雅兴”。
与此同时,在科罗拉多斯普林斯市郊的“新美利坚武装部队”陆军训练基地,气氛截然不同。低矮的营房里,灯光昏暗。不再有军官巡视,取而代之的是围聚在一起的士兵们。他们军服破旧,脸上带着风霜与疲惫。
“恩尔斯在丹佛的宫殿里醉生梦死,却要我们为他的‘合法性’去送死!”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中士一拳砸在简陋的木桌上,“我哥哥在芝加哥……他说那边至少能吃饱饭,工人能管工厂!”
“他们承诺的补给在哪里?新的装备在哪里?”另一个年轻士兵激动地挥舞着手里一份皱巴巴的、来自UPA控制区的传单,“看看红神给加州和德州提供了什么!我们呢?只有不断后撤的命令和空头支票!”
“够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是基地里深受爱戴的威尔逊军士长,他曾因勇敢获得过荣誉勋章。“抱怨没用。我们得为自己,为还相信‘宪政’这个名字的民众做点什么!”
他环视周围一张张年轻而愤怒的脸:“我们组成士兵委员会!连一级,营一级,旅一级,师一级……直到整个基地!我们不搞政变,但我们要求:第1,前线士兵必须得到充足的给养和轮换!第2,所有军事命令必须经过委员会质询,不能再让那些躲在后方的大人物随意牺牲我们!第3……第3,我们要一个真正能带领我们赢得战争、而不是躲在酒瓶后面的统帅!”
这个提议像野火一样在基地蔓延。没有激烈的冲突,士兵们自发地选举代表,军官们大多选择了沉默,甚至暗中支持。类似的“士兵委员会”在忠于丹佛的各部队中悄然成立,它们通过网络、通过秘密的信使,迅速串联起来。
几天后,一份由17个主要基地的“士兵委员会”联合签署的《致宪政政府与全军官兵书》,被直接送到了埃德森上将的办公室,也以传单形式撒遍了丹佛街头。文件没有要求推翻政府,而是以沉痛而坚定的语气,列举了前线困境,要求恩尔斯总统停止酗酒,整顿后勤,并“采取坚决而有效的战略,以实现美利坚的武力统一,而非困守一隅”。
埃德森上将拿着这份沉甸甸的文件,再次站在了恩尔斯的办公室外。里面依旧传来音乐和醉醺醺的笑声。他这一次没有停留,转身离开,对等待命令的参谋们只说了一句:
“暂缓执行总统府第44号调令(一个明显不切实际的进攻计划)!一切行动,等待……士兵委员会的进一步协商结果!”
丹佛的“宪政”梦,正从根基处开始崩塌。它的军队,那些曾经宣誓效忠的军官和士兵,在失望与求生的本能驱使下,开始以自己的方式,争夺这个摇摇欲坠的“理想国度”的主导权。恩尔斯总统的酒瓶,似乎再也镇不住这即将喷涌的火山……
——
丹佛市布朗宫酒店的套房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烟雾和陈年威士忌的酸腐气息。恩尔斯总统依旧衣衫不整地瘫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屏幕上模糊的旧日阅兵录像举杯:“为了美利坚……呃……的统一……”酒杯从他指间滑落,在地毯上洇开深色污渍。
与此同时,科罗拉多斯普林斯地下指挥中心的会议室里,烟雾浓度不亚于总统套房,但气氛却冰冷如铁。蒙克·埃德森3星上将站在电子沙盘前,红色光点显示UPA控制区已蔓延至落基山脉东麓。他身后站着十几名高级将领,肩章上的将星在昏暗灯光下微微反光。
“堪萨斯前线的第4机械化步兵师拒绝执行突击命令!”
“怀俄明民兵切断了我们的铁路补给线!”
“士兵委员会要求我们48小时内回应《全军官兵书》!”
参谋们的汇报声在密闭空间里碰撞回响。埃德森缓缓转身,从内袋取出一本皮革封面笔记本,封面上烫金的“爱德华·埃德森 - 延安,1944”字样已经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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