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州首府奥尔巴尼,州议会大厦那宏伟的罗马复兴式穹顶,在灰蒙蒙的秋日天空下,不再象征着民主的荣光,反而像一口沉重的石棺,压在城市上空。城市本身已进入一种怪异的半停滞状态:街道上车辆稀少,国民警卫队的装甲车和检查哨随处可见,商店大多关闭,仅有的行人步履匆匆,眼神警惕。这里没有纽约市那般震耳欲聋的炮火和街头搏杀,但空气中弥漫的焦虑和不确定感,几乎同样令人窒息。
州长办公室位于大厦深处,厚重的橡木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杂音,却关不住室内凝滞的沉重。安德鲁·法斯特州长站在大幅落地窗前,背对着房间。窗外正对帝国广场,昔日开阔的广场如今堆满了沙袋工事,架设着M134防空哨戒机炮,13辆“斯特瑞克”轮式装甲车静静停驻。更远处,哈德逊河蜿蜒流过,河对岸是郁郁葱葱的东岸丘陵——理论上属于纽约州,但情报显示,“爱国者阵线”的小股骚扰部队已渗透到那些林地里,像幽灵一样窥视着这座首府。
法斯特年近60,身材保持得很好,深色西装一如既往地笔挺,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此刻,他惯常的沉稳政治家形象下,是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深深拧紧的眉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窗玻璃,节奏紊乱。
办公桌上,摊开着最新的战报和地图。代表“爱国者阵线”主力的红色箭头,如同一条贪婪的巨蟒,盘踞在新泽西威霍肯至泽西城一线,蛇头正在疯狂噬咬对岸的纽约市。而另一条较细的、却更加令人心烦意乱的红色虚线,则从北面、西面多个方向,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奥尔巴尼外围,并沿着哈德逊河谷向南延伸,与纽约市方向的红色区域若即若离。地图上,代表纽约州国民警卫队主力(除已陷于纽约市或分散各地无法集结的单位)的蓝色方块,紧紧簇拥在奥尔巴尼周围,像一群受惊后挤在一起的蓝色羔羊。一条计划中从奥尔巴尼南下支援纽约市的蓝色箭头,仅仅画出几英寸,就停滞在金斯顿(Kingston)附近,被代表“骚扰”、“伏击”、“交通中断”的红色叉号和小箭头团团围住,显得苍白无力。
“还是无法突破吗?”法斯特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沙哑。
他的军事顾问,国民警卫队副司令(司令正在纽约市协调防御)罗伯特·米勒少将,1个面容刚毅但此刻眼袋深重的老兵,站在办公桌前,沉声回答:“州长,第42步兵师的2个旅级战斗队尝试了3次南下推进!第1次在卡茨基尔(Catskill)附近,先头营遭遇预设IED(简易爆炸装置)和远程狙击,损失3辆悍马,被迫停顿清剿!第2次试图走塔科尼克州际公路(Taconic State Parkway)支线,在莱茵贝克(Rhinebeck)桥被炸毁桥面,工兵修复时遭到30mm迫击炮的骚扰射击!第3次……昨天,他们组织了一支加强连规模的装甲侦察队,沿河边旧铁路线快速南下,在索格蒂斯(Saugerties)以南的林地,遭到了至少连级规模、配备反坦克火箭和重机枪的敌军伏击!2辆‘斯特瑞克’受损,不得不撤回……”
米勒少将拿起激光笔,指向地图上那些红叉:“敌人不与我们正面交战!他们化整为零,利用复杂地形和我们对公路的依赖,专打我们的交通线、后勤节点、侦察部队!他们的战术很明确:用最小的代价,最大程度迟滞、骚扰我们,把我们钉死在奥尔巴尼周边。我们就像一头被牛虻不断叮咬的公牛,空有力气,却无处施展!”
“我们的空中侦察呢?野战炮兵呢?难道不能清除这些骚扰?”法斯特转过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州长……”米勒少将苦笑,“我们战斗航空旅的OH-58D‘基奥瓦’直升机只有4架可飞,其中1架上周在侦察时被疑似‘毒刺’肩扛导弹击伤,勉强飞回!有限的空中资源必须优先保障奥尔巴尼空域警戒和关键通道侦察,无法覆盖所有渗透路线!至于野战炮兵……”他指着地图上奥尔巴尼南北几个预设炮兵阵地,“我们确实有M777牵引榴弹炮,但敌人分散、机动、混杂在平民区域或茂密林区,炮击效果有限,且容易误伤,还可能暴露阵地位置招致反击。我们试过几次火力覆盖疑似集结地,战后评估效果甚微!”
办公室内陷入沉默。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或许是训练或是局部交火的零星枪声,隔着厚重的墙壁,变成模糊的闷响。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被推开。进来的是州议会议长,玛莎·布伦南,1位54岁、举止优雅却目光锐利的女性,以及州紧急事务管理办公室主任,戴维·陈。2人脸上都带着凝重。
“安德鲁!”布伦南议长没有客套,“议会那边压力很大!来自纽约市、长岛、甚至我们州北部一些尚未沦陷但岌岌可危的县区的议员,还有他们的选民,电话、邮件、各种渠道……都在问同一个问题:奥尔巴尼的军队什么时候南下?纽约市在流血,在呼救!我们坐拥全州最集中的兵力,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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