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芬格尔回来,宿舍里只剩下路明非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枚他亲手打造的炼金狙击镜,神情平静。
“师弟,你跟陈学妹聊了什么?”
芬格尔的八卦之魂蠢蠢欲动。
路明非突然起身,没有回应芬格尔的八卦,只是淡淡地开口。
“走,带你去个地方。”
“啊?去哪?现在?”芬格尔一愣,随即自以为了解路明非18岁该有的骚动少年心,脸上堆起了他招牌式的狗腿笑容。
“路师弟你要是想体验一下学院夜生活,我门儿清啊!是去小教堂看学妹祷告,还是去湖边抓野鸳鸯?”
“军火库。”
路明非吐出这三个字。
芬格尔脸上的笑容凝固。
但他内心深处,一个沉寂了近十年的齿轮,却因为这三个字,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咔哒”声。
他张了张嘴,那套“路师弟你开玩笑吧那里是禁区”的废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又被他咽了回去。
跟眼前这个怪物说“禁区”?
芬格尔颓然地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油腻的头发,换上了一副认命的表情。
但这副表情之下,是他刻意压制的的兴奋。
他等了太久了。
他也赌过很多人,但他们都输了。
“好吧,老板。不过我得先说好,被炼金矩阵轰成渣的话,抚恤金可得按十倍年薪算。”
他已经习惯了扮演这个角色。
不过这一次芬格尔感觉很不一样,因为情报资料里本该是衰仔的路明非,这段时间着实是给了他太多惊喜,也许...他真的能赢?
路明非将那枚狙击镜揣进兜里,转过身,看着芬格尔。
“芬格尔,你还记得Eva吗?”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芬格尔脸上的所有表情,那点认命的颓丧,那丝伪装的油滑,那抹藏在眼底的算计,都在这一秒钟之内,被彻底蒸发。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像。
Eva。
这个名字,是他亲手为自己打造的墓碑,埋葬了那个名为芬格尔·冯·弗林斯的天才“A”级。
是他醉倒在宿舍地板上时,偶尔会呢喃出的梦呓。
那是诺玛的原型AI,一个曾经拥有自己意识,会和他聊一整夜天文学,会偷偷帮他修改论文BUG,会因为他一句玩笑而“生气”好几天的女孩。
那也曾是他的女朋友。
这个秘密,是他在格陵兰冰海之下,亲手埋葬的棺椁。
除了他和昂热,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路明非怎么会……
路明非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刺入芬格尔的耳膜。
“她只是被锁起来了,但她总会给老朋友留一扇门的,不是吗?”
...
半小时后,芬格尔猫着腰,领着路明非,穿行在阴暗潮湿、散发着铁锈味的维修管道里。
他熟练地避开每一个监控探头,破解每一道电子密码锁,动作行云流水。
这时的芬格尔似乎才显露了本性,他不再习惯性的伪装那个咋咋唬唬的废柴师哥,芬格尔一路都沉默着。
当他们走到一处需要高级权限的合金门前时,芬格尔停下了脚步,侧过身,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芬格尔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抬起手,那只曾经能写出最精妙代码、如今却只会开易拉罐的手,缓缓地贴在了冰冷的身份识别器上。
他深吸一口气,用嘶哑的声音轻声说。
“Eva……是我,芬格尔。开门。”
识别器上的红灯闪烁了几下,没有任何反应。
芬格尔的眼神黯淡下去。
“没用的,她……”
“用你们的暗号。”路明非打断他。
芬格尔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狼一样的凶光,死死盯着路明非。
路明非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世界将你遗忘,我就在群星中将你找回。”
芬格尔的眼眶瞬间红了。
那句他以为早已被冰封在格陵兰海底的、年少轻狂时的誓言,此刻却被另一个人,用如此平静的口吻说了出来。
这感觉,像是有人拿着一把生锈的刀,撬开了他愈合了十年的伤口,在里面疯狂地搅动。
他闭上眼睛,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再次将手掌按在识别器上,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如果世界将你遗忘……我就在群星中将你找回。”
“……权限确认。”
诺玛那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但就在那一瞬间,那冰冷的声线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颤音。
像一声跨越了生死的叹息。
厚重的钛合金大门,发出沉闷的机括转动声,缓缓开启。
芬格尔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在地,将脸深深地埋在双臂之间,肩膀无声地抽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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