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婆子离开偏院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便传到了林文博和林晓曦耳中。兄妹二人正在花园的凉亭里下棋,闻听此事,林文博当即就把手中的白玉棋子重重拍在了石桌上,震得棋盘都晃了三晃。
“岂有此理!那对母子,给脸不要脸!”林文博气得脸色发白,“母亲好心拨人过去伺候,他们倒拿起乔来了!什么病弱静养?我看就是做贼心虚,怕人盯着!”
林晓曦慢条斯理地捡起被震乱的棋子,语气依旧冷淡,但眼底也闪过一丝不悦:“周姨娘如今是愈发会说话了,连父亲都成了她的挡箭牌。看来二弟落水之后,她这当姨娘的本事,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这话里的讽刺意味,比林文博的直白怒骂更甚。
林文博越想越气,只觉得一股邪火憋在胸口无处发泄。他猛地站起身:“不行!我得去问问那林焱,他到底什么意思!真当这府里没人能治得了他了?”
林晓曦本想劝阻,但转念一想,去看看那对母子吃瘪的样子也不错,便也放下棋子,淡淡道:“兄长既要去,我便随你一同去看看。也好叫他们知道,这府里,终究是嫡庶有别。”
于是,兄妹二人带着几个丫鬟小厮,气势汹汹地直奔偏院而来。
偏院里,林焱刚被周姨娘按着头,囫囵吞枣地念了半篇《千字文》,正头晕眼花,打算溜出去放放风。还没走到院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林文博那熟悉的、带着怒气的声音。
“来了。”林焱心里嘀咕一句,和周姨娘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该来的总会来。
帘子被猛地掀开,林文博铁青着脸走了进来,林晓曦则端着嫡女的架子,慢一步跟在后面,目光冷淡地扫过屋内略显朴素的陈设。
“二弟真是好大的架子!”林文博开门见山,语气冲得像吃了火药,“母亲体恤你,特意拨人来伺候,你倒好,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怎么,是嫌母亲院里的人不合你心意,还是你这偏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人瞧见?”
周姨娘脸色一沉,刚要开口,林焱却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自己上前一步,脸上堆起那种标准化的、带着点怯懦和无辜的笑容:“大哥,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快请坐。秋月,上茶。”
他这避重就轻、热情好客的态度,让林文博一拳打在了空处,更是气结:“少来这套!我问你话呢!为何拒绝母亲的好意?”
林焱眨巴着大眼睛,表情更加“纯良”:“大哥误会了。不是拒绝,实在是……唉,弟弟我这身子不争气。”他学着周姨娘的语气,叹了口气,还配合地咳嗽了两声,“大夫说了,需得绝对静养。大哥你也知道,我夜里睡不安稳,人多嘴杂,怕是更难将息。万一病情反复,耽误了过几日的族学,父亲问起来……弟弟我可担待不起啊。”
他又把林如海这面大旗扯了出来,噎得林文博直瞪眼。
林晓曦在一旁冷眼看着,忽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二弟如今说话,倒是愈发滴水不漏了。只是这‘病弱’之躯,前几日还能上街玩,可不见半分虚弱。莫非这病,还挑时候发作不成?”
她这话极为刁钻,直接点出了林焱言行不一的“破绽”。周姨娘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林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暗想这嫡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消息真灵通。但他面上却丝毫不露,反而露出几分委屈,小声辩解道:“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不是病了后在院子里待得太久了吗,就现在去外面走走稍微锻炼一下身体。可是回来后就觉得头晕乏力,被姨娘好一顿数落呢。姨娘,是吧?”他扭头看向周姨娘,眼神清澈得像个小可怜。
周姨娘立刻会意,配合地嗔怪道:“可不是!姨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你需要静养,你就是不听!那日后半夜是不是又惊醒了?”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演技自然流畅。林文博兄妹虽然不信,但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反驳。毕竟,“病弱”这个理由,只要林焱一口咬定,谁也拿不出证据来推翻。
林文博憋了半天,才恨恨地甩下一句:“哼!巧言令色!族学开了自有分晓!我倒要看看,你能‘病’到几时!”说完,觉得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林晓曦深深看了林焱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咱们走着瞧”,也一言不发地跟着离开了。
来福朝着他们的背影偷偷做了个鬼脸。秋月则担忧地看向周姨娘。
周姨娘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她走到林焱身边,轻声道:“这下,算是把他们彻底得罪了。族学里,文博定然会寻你麻烦。”
林焱浑不在意地耸耸肩,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得罪就得罪呗,反正他们也没喜欢过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姨娘,我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被他们吵得脑仁疼。”
周姨娘知他心烦,便也没阻拦,只叮嘱了他们偷偷出去不要让那边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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