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和空间撕裂感还未完全消退,一股难以言喻的“错乱”感便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感知。
没有预想中更加狂暴的能量乱流,也没有更加狰狞的怪物。他们摔落的地方,是一片“地面”,触感非金非石,非沙非土,更像是一种凝固的、冰冷的“概念”。脚下是一片近乎绝对平坦的、延伸至视野尽头的深灰色平面,如同被巨人用最精确的尺规打磨过。
而“天空”,如果那能被称为天空的话——是一片缓慢流动的、由无数破碎几何图形、颠倒的山川河流倒影、褪色记忆片段以及无法名状色彩混合而成的“混沌幕布”。没有光源,但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均匀的、死气沉沉的灰白微光,足以看清一切,却让所有颜色都显得黯淡、失真。
这里没有方向。前后左右失去了意义,上下也模糊不清。看向远处,视线会不自觉地扭曲、发散,甚至产生重影。试图迈步,会感觉双腿不属于自己,或者地面在微妙地倾斜、蠕动。连时间感都变得粘稠而怪异,心跳声忽快忽慢,难以捉摸。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猴子”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种强烈的恶心和眩晕感,“我感觉我的眼睛和脑子在打架……”
一名队员下意识地想用指北针确定方向,却发现指针如同抽风般疯狂旋转,最后“咔哒”一声,内部结构竟然在众人眼前自行扭曲、断裂!
“所有仪器失效,空间参数完全混乱,物理规则极不稳定。”海东青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茫然,他手中的探测设备屏幕扭曲成一片毫无意义的色块,“我们可能……位于一个现实规则的‘断层’或者‘奇点’内部。”
“归墟的核心……就是一片‘混乱’本身?”山魈紧握军刺,强忍着感知错乱带来的不适,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看似空旷平静,却比外面那些狰狞的怪物和触手更加令人心底发毛。
王朗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强行引爆一丝“星殒之核”的力量虽然击退了蚀魂长老的阴影之矛,但反噬也极其严重。此刻他腹部的“星殒之核”如同一个冰冷的辐射源,死寂之气丝丝缕缕地侵蚀着他的生机,与星枢令残存力量的冲突因环境的影响而变得更加难以预测。更麻烦的是,进入这核心区域后,星枢令那一直明确的指向性,竟然也变得……模糊、散乱起来,仿佛有无数个微弱的信号在四面八方呼唤。
“这里……干扰太强了。”王朗咬着牙,试图集中精神,“星枢令的感应被污染了……核心的‘源头’可能就在这片混乱的某处,但我们很难定位。”
就在这时,岩罕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妈呀!我的手!我的手怎么变成别人的了?!”
众人一惊,看向他。只见岩罕正惊恐地瞪着自己的左手,那只手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在他自己的感知里,却仿佛变成了某种覆盖着鳞片、长着利爪的怪物肢体,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利爪的冰凉和锋利!
“是认知干扰!”海东青立刻反应过来,“这个空间在直接影响我们的大脑,扭曲我们对自身和环境的认知!不要相信你‘感觉’到的异常,专注于视觉和逻辑确认!”
话音刚落,另一名队员突然指着“猴子”,结结巴巴地说:“猴……猴子……你的脸……在融化……”
“猴子”自己摸了摸脸,触感正常,但在别人眼中,他的面部轮廓确实在像蜡烛般轻微地软化、流动,显得诡异无比。
“都冷静!稳住心神!”山魈厉声喝道,但他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也显得有些飘忽不定,“这是精神攻击的一种!集中注意力,回想你们的训练,回想清晰的事实!我们是人,有四肢,有面孔!”
然而,环境的侵蚀无声无息,且因人而异。王朗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重影,灰白的地面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仿佛由星光和死气交织而成的扭曲符文,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钻入他的脑海。耳畔响起低语,有星枢令纯净的呼唤,也有“星殒之核”死寂的诱惑,更有无数陌生而疯狂的碎片意识在嘶吼。
他闷哼一声,七窍中再次渗出淡金色的血丝。环境的混乱加剧了他体内两股力量的冲突,也放大了那些低语的影响。
“王朗!”山魈扶住他,发现他的身体温度一边滚烫一边冰冷,皮肤下的血管颜色变化更加剧烈。
“我……必须……找到平衡点……”王朗挣扎着盘膝坐下,将最后几块几乎耗尽的星光石捏碎,粉末洒在身边,形成一个微弱的能量场。他不再试图压制或引导,而是尝试《蝉蜕涅盘经》中一种更加艰深的法门——观想寂照。将自身意识如同镜子般悬照,不迎不拒,只是观察体内力量的冲突与外界混乱的侵蚀,寻找那一丝在绝对混乱中可能存在的、动态的“平衡”。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尝试,如同在风暴眼中静坐。稍有不慎,意识就会被混乱同化,或者被体内冲突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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