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王朗盯着玉简上那两个字,只觉得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
混沌传承者——不应该是挽狂澜于既倒的英雄么?不应该是为守护诸天万界甘愿牺牲自我的先贤么?怎么会是……囚徒?
慕清雪没有立刻解释。她先抬手布下一层隔音结界,淡蓝色的光晕如水波般漾开,将四周声音尽数吞噬。直到确认谈话绝无泄露之虞,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这件事,得从天倾之祸的真相说起。”
纤长的手指划过玉简上斑驳的纹路:“上古时期,诸天万界以星路相连,灵气流转,文明鼎盛。观星者一脉守护星路,地位超然。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谁?”
“不知其名,亦不知其所来。观星者的典籍中,只以‘黑帝’称之。”慕清雪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恐惧,“他来到归墟并非偶然,而是带着目的——要打开归墟最深处那扇‘虚无之门’,释放门后的存在。”
“虚无之门?”王朗想起在归墟核心见过的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是归墟中心的黑洞?”
“比那更可怕。”慕清雪摇头,“归墟是诸天万界的终点,万物终归寂灭,此乃天道。可虚无之门……那是连‘寂灭’本身都会被吞噬的地方。黑帝要触碰的,是上古大能皆不敢直视的禁忌。”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当时的观星者倾尽全力阻止,可黑帝的力量太过诡异。他能污染星辰之力,扭曲星路,甚至让观星者自相残杀。短短百年,观星者死伤过半,星路开始成片崩断。”
“就在绝望之际,转机出现了。”
“混沌传承者?”王朗已然猜到。
“不错。”慕清雪点头,“第一位混沌传承者突然现身,无人知其来历,无人晓其真身。他掌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混沌之力,可调和、转化、甚至创造能量。黑帝的污染在混沌面前,竟全无作用。”
“于是混沌传承者与黑帝展开了一场横跨诸天的大战。从归墟打到星路,从星路打到万界边荒。最终,混沌传承者以重伤为代价,将黑帝封入归墟深处。可封印需持续的能量维持,而混沌之力,是唯一能压制黑帝的力量。”
她看向王朗,目光复杂:“所以,混沌传承者将自己也封入归墟,以己身为锁,以混沌为钥,将黑帝囚禁。从此,混沌传承者便成了黑帝的看守者,也是……永恒的囚徒。”
王朗沉默良久。
若慕清雪所言为真,那他继承的便非英雄的荣耀,而是囚徒的枷锁。他注定要留在归墟,日复一日看守那恐怖的存在,直到身死道消——或更糟,被黑帝反噬,沦为傀儡。
“不对。”王朗忽然想到一处矛盾,“若混沌传承者将自己封印,那我这传承从何而来?最初的传承者分明已经……”
“已经死了?”慕清雪接过话头,“是的,他确实死了。可混沌之力有一特性——它无法被彻底消灭,只会转移。当一位混沌传承者陨落,混沌之力便会自行寻觅下一具合适的载体,延续传承。”
“所以我是……”
“第九代混沌传承者。”慕清雪声音凝重,“前八代,皆亡于归墟。有的在封印松动时牺牲自我加固封印,有的在与黑帝意志的对抗中崩溃,还有的……被黑帝污染,成了它的傀儡。”
“傀儡?”王朗心头一凛。
“这才是最可怕的。”慕清雪压低声线,“黑帝无法直接破封,却能以漫长岁月点滴侵蚀混沌传承者的意志。第八代传承者,便是被彻底侵蚀,成了黑帝在人间的化身。他险些打开封印,幸得当时观星者一脉及时发现,联合诸天强者,才将其镇压。”
“那第八代现在……”
“被分尸九段,封印在九个不同的世界。”慕清雪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唯有此法,可阻混沌之力被黑帝完全掌控。但分尸封印每隔万年便会松动,需重新加固。而最近,第九处封印——也就是你们地球上归墟的那处,已然松动。”
王朗全明白了。
为何星路断裂,为何归墟封印松动,为何黑帝逐渐苏醒——非因时移世易,而是第八代混沌传承者的封印正在失效,导致黑帝之力开始外泄。
而他,作为第九代传承者,注定要踏上这条布满荆棘与牺牲的道路。
要么牺牲自我,重新封印黑帝。
要么……沦为下一个傀儡。
“为何璇玑前辈的玉简中未提这些?”王朗问。
“有些真相,知者越少越好。”慕清雪苦笑,“尤其对混沌传承者自身而言。若从一开始便知要面对什么,有几人还能义无反顾踏上此路?”
确是如此。
若王朗早知混沌传承意味着永恒的囚禁与注定的牺牲,他还会接过那枚星枢令么?
他想起南疆祖洞中,第一次握住星枢令的那个夜晚。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寻常守墓人,最大的心愿只是守护祖坟、照料族人。然后星枢令出现了,予他力量,亦予他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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