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娜的手指紧紧攥着豆浆袋,塑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她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刺破薄薄的塑料袋。早晨特意绕路去城南老字号买的豆浆,此刻却成了最讽刺的存在——她竟然还想着他爱喝这家的甜豆浆。目光从地板上的血迹移到李守兔凌乱的衣领,再到他脖子上那道明显的红痕——像是被指甲抓出来的,新鲜得仿佛还在渗血。一股酸涩的味道突然从胃里翻涌上来,她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忍住干呕的冲动。
姚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李守兔浑身一颤。她向前迈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如同惊雷。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我记得你说过,酒精会影响你的。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李守兔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姚娜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棕色,此刻却像是结了一层冰。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愤怒中夹杂着失望,失望里又藏着某种近乎绝望的东西。她的睫毛微微颤抖,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
就...昨晚睡不着。李守兔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他清了清嗓子,却觉得喉咙里卡着一团棉花,喝了一点助眠。他的目光游移不定,最终落在姚娜身后的壁灯上,那盏他们一起在宜家挑选的壁灯,灯罩上还留着去年圣诞节时她贴上去的雪花贴纸。
姚娜突然笑了,那笑声尖锐得不自然,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她将早餐重重放在茶几上,油条从袋子里滑出来,在玻璃面上留下一道油渍。她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个关节都在抵抗她的意志。手腕上那条李守兔送她的红绳手链随着动作晃动,在晨光中红得刺眼。
李守兔,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撒谎的时候,右眼会眨得比左眼快。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右眼角,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就是这样,从来没变过。我这两天给莲花和孙壮办成了亲子关系证明。安排莲花和李花生产后扮成双胞胎。你在这里和我前夫的妹妹滚床单。你也是个渣男。
李花怀孕了。孙小歪不是进监狱了吗?李守兔懵了。姚娜没有理会他。看到生气的姚娜。李守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想解释,想告诉她自己是被设计的,可麦萌的字条还在口袋里,那些字句像烙铁一样灼烧着他的大腿。如果姚娜知道真相,她会相信吗?还是会认为他在推卸责任?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解释的版本,却又一个个被他否决。最终,他只是抿紧了嘴唇,像是在惩罚自己无权开口。
姚娜没有等他回答。她径直走向卧室,脚步越来越快。李守兔想拦住她,可双腿像是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推开房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是最后的警告。
卧室里的景象让姚娜僵在了原地。
床单皱成一团,一半拖在地上,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枕头上散落着几根不属于她的长发——金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某种恶意的炫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香水、汗液和情欲的气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姚娜的身体开始发抖,从指尖开始,逐渐蔓延到全身。她想起昨晚麦萌发来的那条语焉不详的信息:嫂子,明天你就知道了。当时她只当是麦萌又在胡闹,现在想来,每个字都别有深意。她的胃部一阵绞痛,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是麦萌来过?姚娜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倒扣着的相框——那是她和李守兔在游乐园的合影,现在却被粗暴地翻了过去,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
李守兔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姚娜转身面对他,发现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如此陌生,那个曾经为她挡下一切风雨的李守兔去哪了?那个在雨中为她撑伞,自己却淋得湿透的李守兔;那个在她发烧时整夜不睡,用冰毛巾为她敷额头的李守兔;那个笨拙地学着做她最爱吃的红烧肉,差点烧掉厨房的李守兔...现在全都变成了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眼神闪躲的陌生人。
她给你下药了?姚娜继续问道,声音依然平静,但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渗出,却依然紧握拳头,仿佛这疼痛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李守兔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仿佛没想到姚娜能一眼看穿真相。
因为我是傻子吗?姚娜突然提高了声音,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在下巴处汇聚成小小的水洼,我认识麦萌二十年!我知道她为了她哥什么都做得出来!她的声音哽咽了,胸口剧烈起伏,但你为什么不推开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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