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熟悉的记者说不可以的时候,李守兔心里拔凉拔凉的,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他攥着那只老旧的手机,紧紧地攥着,手心里全是冰凉的汗。
村委会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压抑的每一个人都喘不出气,像是缺氧。几天前因赵老板被带走而燃起的希望之光,此刻已彻底熄灭,只剩下灰败的底色和深不见底的恐惧。连平日里最聒噪的二牛,此刻也死死咬着嘴唇,眼睛盯着自己沾满泥巴的鞋尖,不敢抬头。
“李书记…” 二牛的声音带着哭腔,又轻又飘,像随时会断的蛛丝,“记者那边…也黄了?那…那我们可咋办啊?那些人…那些人还不得往死里整我们?”
“不害怕,山洼村是我们的村。这儿的山是我们祖辈生活的山,谁也搬不走。谁也抢不走。”
“天还没塌下来!”李守兔的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锐利地扫过众人,“他们堵记者的嘴,是怕!怕我们手里的东西见光!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捏着他们的七寸!我们还没输!”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从今天起,村里所有男人,分成三班!给我把村子守死了!白天夜里,村口、后山、河边,一个口子都不能漏!看见生面孔,立刻给我盯住!二牛!”
“在!”二牛像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挺直腰板。
“你带几个人,把守村口那条大路!眼睛给我瞪圆喽!”
“秀兰!”
“哎!”秀兰抹了一把眼泪。
你带着妇女们,各家各户串起来,互相照应,听见外面有动静,就敲脸盆!使劲敲!”
“其他人,跟着我!把家里能防身的东西都备上!锄头、镰刀、棍子!不是要拼命,是告诉那些狗东西,我们山洼村的人,骨头是硬的!不是泥捏的!想啃下我们,得崩掉他满嘴牙!”
他这番狠话,像往滚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绝望的情绪被一种破釜沉舟的血性短暂地冲开。男人们眼里重新有了光,是那种被逼到悬崖边、退无可退的凶光。女人们也止住了眼泪,互相攥紧了手,眼神里多了几分同仇敌忾的坚定。李守兔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强心针,但至少,人心暂时拢住了,没散。如果人心散了,天王老子也不管用。
夜深了,村子里死寂一片。白天的喧嚣和紧张仿佛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了。李守兔却毫无睡意。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村委会来回踱步,窗纸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每一次声响都让他心惊肉跳,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入。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部旧手机,指尖一遍遍摩挲着那冰凉的塑料外壳。手机里那段要命的视频,此刻却像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几乎要把他压垮。这小小的东西,是全村人最后的指望,也是招来灾祸的源头。放在哪里?村委会?不行!太显眼,那些人真闯进来,翻箱倒柜肯定能找到。带在身上?更不行!万一被搜身……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兔舍!
村委会废弃的兔舍!那是他刚来踌躇满志带着大家搞养殖时盖的,后来一场瘟病,兔子死绝了,兔舍也荒废了。那里偏僻,荒草丛生,平时鬼都不去。更重要的是,兔舍下面,是他当初为了存放饲料悄悄挖的一个小小的地窖入口,极其隐蔽。
心念急转,李守兔立刻行动起来。他找出一个半旧的、用来装农药的厚实塑料瓶,仔细擦洗干净,确保没有一丝农药残留。然后把手机用几层塑料袋严严实实地包裹好,塞进瓶子里,拧紧瓶盖。接着,他又找来一段细铁丝,灵巧地将瓶子牢牢捆在一根结实的长木棍顶端,做成一个怪异的“长柄瓶”。
藏好“炸弹”回到房间,李守兔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睁着眼睛,看着糊着旧报纸的房顶。外面的风声似乎更紧了,像无数只手在撕扯着窗棂。疲惫像潮水般涌来,意识开始模糊……
“哐当——!!!”
一声巨大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深夜里炸开!紧接着,整个村子瞬间陷入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断电了!
李守兔像被电击般从炕上弹了起来,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来了!他们果然来了!
黑暗如同厚重的幕布骤然落下,隔绝了所有光线。李守兔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耳朵却在瞬间捕捉到了外面骤然爆发的混乱声响!那不是风声!
“砰!哗啦——!”像是重物狠狠砸在什么脆弱东西上的声音,紧接着是玻璃碎裂落地的刺耳声响!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在寂静的村路上狂奔,踩在碎石土路上,发出闷雷般的回响,方向难辨,似乎从四面八方涌来!
“哐啷!哐啷!”像是有人在用铁器疯狂地敲打、拖拽着什么金属的东西,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破坏的恶意!
“谁?!哪个王八蛋!”远处隐约传来村民惊怒交加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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