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兔的日子过得很紧绷。他继续装疯卖傻,在市局附近晃悠,像片没人管的落叶。但他浑浊眼神底下,死死盯着郝木峰。
那个戴鸭舌帽的尾巴又跟了几天。李守兔使出浑身解数装疯——对着墙说话、扑野猫、翻垃圾桶……总算,鸭舌帽出现的次数少了,离得也远了。郝木峰大概觉得这只“疯兔子”没啥威胁了。
这正好给了李守兔机会。他像只真兔子,白天猫着,晚上出动,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对郝木峰习惯的了解,开始了更隐蔽的跟踪。他不再固定蹲点,而是像个影子,出现在郝木峰常去的地方:茶馆后巷、明瑶菲家对面的报刊亭角落、甚至一些不起眼的私人会所附近。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守兔的心也沉下去。郝木峰太狡猾,太谨慎,公开场合永远一本正经,私会明瑶菲也选得极其隐蔽。李守兔明白,光靠之前那些模糊的偷情照片,分量远远不够。他需要一个实锤。
机会在一个下雨的傍晚来了。
李守兔缩在市局后街一个破电话亭里,盯着后门——郝木峰的车通常从那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开了出来。李守兔立刻跟上,远远吊在后面。
车没开去老地方,七拐八绕,开进一条两旁种着梧桐树的僻静街道,停在了一家叫“静园”的酒店门口。这酒店位置偏,装修不算顶奢,但胜在安静私密。
李守兔心猛地一跳,预感来了。他迅速躲到街角一棵大梧桐树后,雨模糊了视线,但他死死盯着酒店门口。
车门开了,郝木峰先下来,撑开黑伞。接着副驾下来一个女人,米色风衣,长发披肩,正是明瑶菲!郝木峰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把伞往她那边偏,两人低声说笑着,快步进了酒店旋转门。
成了!
李守兔血往头上涌,心脏狂跳。机会就在眼前!他强迫自己冷静,飞快掏出那个破旧的老式手机,手指因为冷和激动有点抖,但准确地拨了李雪的号码。
电话很快通了,李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累:“喂?”
“是我。”李守兔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静园’酒店,梧桐路17号。你男人,和那个女人,刚进去。房号不知道,人肯定在里面。机会就一次,来不来随你。”说完,他立刻挂断,不给李雪任何问话或犹豫的时间。他知道,话说到这份上,看李雪自己了。
挂了电话,李守兔一秒没停,像道影子似的迅速离开“静园”附近,钻进旁边的小巷。他不能冒险被郝木峰或他的人发现。
电话那头,李雪握着手机,僵住了。“静园”酒店…梧桐路…丈夫和那个女人…李守兔冰冷急促的话像针一样扎进她脑子里。
办公室里就剩她一个。桌上的文件、茶杯的热气,此刻都显得虚假。这几天她一直在挣扎。李守兔的话、那些照片、丈夫的反常、还有家里投的钱…像石头压着她。她偷偷打听过山洼村和凹山村,传回来的贫困景象让她心惊。李守兔的话,越来越像真的。但她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照片是假的?也许丈夫只是玩玩?
这个电话,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
“静园”酒店,她知道那地方,离统战部不远,郝木峰以前提过,说是接待客商。
没时间想了!一股混杂着愤怒、羞辱和豁出去的劲儿猛地冲上来。李雪“腾”地站起来,带倒了桌上的笔筒。她顾不上捡,一把抓起风衣和包就冲出办公室。高跟鞋在空走廊里敲出急促的回音。
她没叫司机,冲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梧桐路,‘静园’酒店!快!”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尖利。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这位优雅的女士脸色惨白,眼里却像烧着火。他没多问,一脚油门冲进雨里。
一路上,李雪心跳得快要蹦出来,死死攥着包带,掌心冒出了汗。窗外街景模糊倒退。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愤怒、悲伤、被背叛的疼搅在一起翻滚。但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她要去亲眼看看!她要拿到证据!不是为了李守兔,是为了她自己,为了这些年付出的感情和家里砸的钱,要个明明白白的了断!
车在“静园”门口停下。李雪深吸一口气,付钱下车,努力挺直背,走进酒店大堂。暖黄的灯,舒缓的音乐,礼貌的服务生,都和她心里的狂风暴雨格格不入。
她没去前台问,那太傻。目光一扫,锁定了客房电梯间。但她没走向电梯,转身推开旁边消防楼梯的沉重防火门。一股灰尘和潮气扑面而来。楼梯间灯光昏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亮着。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她选了上一层楼梯的转角平台。这里角度不错,透过扶手缝隙能清楚看到下面电梯出口和一段走廊,自己又在阴影里,不容易被发现。她背靠冰冷的墙,慢慢滑坐到台阶上,墨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下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楼梯间的死寂被放大,只有她的呼吸和外面隐约的雨声。等待是种煎熬。各种不堪的画面在她脑子里翻腾,屈辱感缠上来,勒得她快窒息。她开始怀疑李守兔是不是骗她?是不是设局?是不是郝木峰发现了他们的接触,反过来利用李守兔引她上钩?冷汗湿透了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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