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城的清晨,被一种不同寻常的肃穆与暗流所笼罩。皇宫方向传来的钟鼓声,庄重而压抑,宣告着今日的不同。通往皇宫的主道“天狼街”已被净街戒严,披坚执锐的宫廷禁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肃杀之气弥漫。无数百姓被阻隔在街巷尽头,翘首以盼,窃窃私语,目光皆聚焦在那座名为“四海驿”的客栈。所有人都知道,今日,那位传闻中神通广大、甚至废黜了国师玄骨真人的白衣圣僧,将踏入帝国权力的核心——万兽殿。
辰时三刻,一队规格极高的宫廷仪仗停在了四海驿门前。为首的正是前日来过的那位老太监,今日他身着更加庄重的紫袍,手持拂尘,身后跟着八名手捧锦盒、香炉的小太监,以及一队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鼓的大内侍卫。
“妙光大师,陛下已在万兽殿设宴,恭候大驾。銮驾已备,请大师移步。”老太监躬身行礼,语气比前日恭敬了数分,但眼底深处那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依旧存在。
妙光王佛早已静候多时,闻言微微颔首,对侍立左右的净坚、净言道:“你二人随我同往。”
“是,老师。”净坚、净言齐声应道。净坚今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僧袍,手持长棍,眉宇间英气勃勃,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净言则依旧是一袭朴素的灰袍,神色平静,目光深邃,气息内敛,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师徒三人随着仪仗队,踏上了通往皇宫的天狼街。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道路两旁是禁军冰冷的甲胄和无数道复杂难明的目光——有好奇,有敬畏,有怀疑,更有隐藏在暗处的深深恶意。
皇宫越来越近,那由巨大黑色玄武岩垒砌的宫墙如同山峦般压迫而来。宫门高达十丈,以玄铁铸就,门上雕刻着狰狞的狼首图腾,散发着蛮荒古老的气息。穿过数道宫门,视野豁然开朗,一片极其广阔的汉白玉广场映入眼帘,广场尽头,便是此次宴会的所在地——万兽殿。
万兽殿,名副其实。整座大殿并非寻常的木石结构,其主体竟是以不知名的巨大兽骨混合着暗金色的金属熔铸而成,造型狂野狰狞,飞檐斗拱皆呈猛兽扑击之态。殿前矗立着数十尊高达数丈的青铜雕像,皆是北地传说中的凶兽:三头地狱犬、双足飞龙、冰原巨熊、九眼魔蛛……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尤其是它们镶嵌着宝石的眼眸,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一股混合着血腥、野性、权欲与淡淡邪气的威压,从大殿深处弥漫开来,令人心神震颤。
殿门外,两排身着全身黑色重甲、只露出冰冷双眸的“狼卫”肃立,气息彪悍,最低也是炼精化气(禅心/童生)巅峰的武者。一名身着暗红官袍、面容古拙、气息渊深如海的老者,正立于殿门之外等候。此人乃是魔元帝朝的宰相,兀术,一位修为已达炼虚合道(贤者/进士)巅峰,深得皇帝信任的重臣。
“妙光大师驾到,有失远迎。陛下已在殿内等候,请随老夫来。”兀术宰相拱手为礼,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目光在妙光王佛身上一扫,看似平静,实则已是在暗中探查其深浅。
“有劳宰相。”妙光王佛合十还礼,神色如常,仿佛并未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压迫感,缓步跟随兀术走入殿中。净坚、净言紧随其后,感受到殿内那浓郁的煞气与无数道或明或暗的审视目光,心中凛然,更加凝神戒备。
踏入万兽殿,景象更为惊人。殿内空间极大,足以容纳千人。支撑殿顶的并非梁柱,而是数十根雕刻着百兽厮杀图案的巨型骸骨。两侧墙壁上悬挂着各种猛兽的完整皮毛、头骨作为装饰,狰狞可怖。大殿两侧,早已坐满了魔元帝国的文武重臣、部落首领、宗门代表。这些北地豪强,个个气息强大,目光锐利,或赤裸裸地展现敌意,或带着审视与好奇,打量着走进来的三位僧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肉香气与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大殿最深处,九级白骨台阶之上,设有一张巨大的、以完整黑龙头骨打造而成的龙椅。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人。
此人年约四旬,面容刚毅,线条硬朗如刀削斧劈,一双鹰目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不怒自威。他并未穿着繁复的龙袍,仅是一袭简单的玄色常服,但周身散发出的皇道龙气与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铁血煞气,却如同实质般笼罩整个大殿,令人不敢直视。其修为,赫然已至炼虚合道(贤者/进士)的极致,半只脚已踏入地仙(护法神/翰林)的门槛!正是魔元帝国当代皇帝,孛儿只斤·铁木真!
在铁木真皇帝龙椅之侧,稍下方,还设有一张略小的墨玉座椅。椅上坐着一名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连面容都隐藏在阴影里的身影。此人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大殿的阴影融为一体,但妙光王佛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极其精纯、阴冷、与幽影教同源却又更加深邃诡异的邪气,正从此人身上隐隐散发出来。其身份,不言而喻,正是幽影教在魔元帝国的真正主宰,地位更在玄骨真人之上的神秘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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