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被冰冷与炽热交织的奇异感觉包裹,下坠,却又仿佛在上升。四周不再是水流,而是旋转的星辉和混沌的雾气,光影在眼前飞速流转变幻,构成光怪陆离的通道。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只有手中紧握的“镇渊”剑传来的微凉触感,以及林晚同样紧握的手,让顾宴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仿佛漫长如年。
脚下一实,失重感骤然消失。
他们站在了一条……路上。
一条悬浮于无尽黑暗虚空中的、由某种非金非玉、散发着柔和星光的半透明材质铺就的古道。古道宽约丈余,笔直地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也望不见来路,上下左右皆是深邃无垠、点缀着遥远光点的黑暗星空。仿佛置身于宇宙的深渊,唯有脚下这条“星穹古道”,是唯一的依托。
空气清新却稀薄,带着一种亘古的冰凉。没有风,只有绝对的寂静,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和心脏搏动的声音。
“这……这是哪里?”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这绝对寂静的环境中被放大,又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她紧紧抓住顾宴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的锚点。
顾宴同样震撼莫名。他抬头四望,所见景象完全超出了现代科学的认知范畴。这绝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洞穴或地下空间,更像是一种……人为开辟的、连接未知之地的“通道”或“桥梁”。沈家所谓的祖祠秘境,“星枢龙门”之后,竟是这般景象?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镇渊”剑。此刻,剑身异常安静,幽蓝的光芒内敛,仿佛陷入了沉睡。但剑柄处那两个古篆“镇渊”,却在微微发烫,与脚下古道散发的星光,似乎有着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看来,我们走上了沈家真正的‘传承之路’。”顾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往前走,或许能找到答案。”
两人调整了一下呼吸和心跳,开始沿着这条悬浮于星空中的古道,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脚下踏实的触感让人稍感安心,但四周那无垠的黑暗和遥远的星光,却带来一种渺小如尘埃的孤寂与恐惧。每一步都迈得格外谨慎,生怕这看似坚固的古道会突然断裂,将他们抛入永恒的虚空。
古道似乎无穷无尽。他们走了很久,周围的景象却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那条笔直延伸的星光之路,以及上下左右永恒的黑暗星空。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疲惫和一种逐渐累积的、仿佛要被这绝对孤寂环境逼疯的心理压力在提醒着他们。
就在林晚感觉双腿沉重、精神也开始有些恍惚时,前方的古道,终于出现了变化。
道路不再是笔直向前,而是在远处,开始向上盘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螺旋上升的阶梯!阶梯的尽头,隐没在更高处的黑暗与星辉交织之中,看不真切。
而在阶梯起始的平台上,古道两侧,竟然矗立着两尊巨大的雕像!
雕像同样由那种散发着星光的半透明材质雕成,高度超过三丈,栩栩如生。左边一尊,是一位身着古朴长袍、手持书卷、仰望星空的老者,面目慈和,眼神深邃,仿佛蕴含着无穷智慧。右边一尊,则是一位身披甲胄、按剑而立、目光凌厉望向远方的武将,英武威严,气势迫人。
两尊雕像之间,古道正中,竖立着一块同样材质的石碑。碑上用古篆刻着两行大字:
“左为文枢,明理知机;右为武曲,镇邪辟易。
心志所向,前路自开。莫失本心,莫忘来处。”
“文枢?武曲?”林晚轻声念道,看向顾宴,“这是……要我们选择吗?”
顾宴走到石碑前,仔细看着那两行字。“心志所向,前路自开。”意思似乎是,根据他们的心意或目的,选择对应的道路,才能继续前进?
“我们是为了寻找真相,对抗‘归零’,为父母报仇,也为了守护那份证据。”顾宴缓缓说道,目光在两尊雕像之间游移,“这似乎……更偏向于‘武曲’?镇邪辟易。”
他手中的“镇渊”剑,在靠近右侧“武曲”雕像时,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剑柄处的温热感稍有增强。
然而,林晚却有不同的看法:“可是,爸爸留下线索,指引我们找到这里,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武力对抗。那份‘影子文件’里,记载的是阴谋和证据,需要智慧和谋略去运用。妈妈是沈家女儿,她或许也希望我们……能明白更多的道理和根源?”
她的话让顾宴陷入沉思。的确,父亲留下的线索如此隐晦,母亲与沈家的纠葛,以及沈家守护的这不可思议的秘境,似乎都指向了更深层次的秘密和智慧。
“或许……不一定是单选?”顾宴看着那螺旋上升的阶梯,“‘心志所向’,可能指的是我们内心真正的追求和信念。而我们的追求,或许既有‘武’的一面,也有‘文’的一面。”
他尝试着,将握着“镇渊”剑的手,同时指向两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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