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荣脸上的笑容顿住,小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
他盯着汪亚樵,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亚樵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黄某人可是为了大家好。”
“为大家好?”汪亚樵冷哼一声,“我斧头帮的兄弟,拉一天车挣不来两个大子儿,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要抽两成,你可真是为大家好啊!!”
“再说,”他往前走了一步,气势咄咄逼人,“我那买卖可不在你法租界里。你青帮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了些!”
黄金荣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汪老九!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他声音陡然拔高,指着汪亚樵的鼻子凶相毕露,“我告诉你,今天这规矩,我立定了!别说你在华界,就是整个上海滩,都得按我的规矩来!”
说话间,他还将视线向台下众人扫了一圈。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顿时,所有人低头不语,默契的眼观鼻,鼻观心。
独留汪亚樵与黄金荣顶峰相对。
就在这时。
“啪!”
一声脆响打破堂内诡异的氛围。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袍哥会那桌,那个叫陆寅的年轻人,把手里啃了一半的烧鸡,重重扔回桌上的盘子里,油汁汤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个动作,粗鲁至极,比当面骂娘还打脸。
“呸!难吃.....”
陆寅嘀咕了一句,慢条斯理地用桌布擦了擦手上的油,然后站起身,他扫了一眼满桌的酒菜。
“黄老板今天这席面,吃着不怎么香啊。”
他抬起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黄金荣,咧嘴一笑。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黄老板。”
“我们袍哥弟兄,也都是在码头扛大包的苦哈哈,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挣的也是血汗钱。”
“是不是,也要给您老人家送两成利过去,好让您在您家洋大人面前长脸啊?”
这话一出,庞青山立刻从纳兰敬明那桌跳了起来,指着陆寅就骂。
“姓陆的,你个小瘪三还真把自己当人物啦!黄老板立规矩,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他梗着脖子,一脸谄媚地冲黄金荣拱手,“黄老板可是为了咱们华人出头!我排帮的弟兄,一样是在十六铺卖力气吃饭,我们都愿意交,你们袍哥会凭什么不交!”
“你个湘西水耗子。”洪九东在旁边抚掌怪笑,“十六铺是你嘛?十六铺是我们幺哥的!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
“你!”
庞青山气得脸红脖子粗。
一直没说话的裴石楠也站了起来,他冲着黄金荣抱了抱拳,不卑不亢。
“黄老板,晚辈,虎堂裴石楠。”
“我虎堂分号遍布大江南北,敢问黄老板,我们虎堂,是不是也要守你这规矩?”
一个汪亚樵,一个陆寅,现在又多了个裴石楠。
这三个人,背后代表的是斧头帮,袍哥会,还有名满天下的虎堂。
黄金荣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他能预料到汪老九这个杀才会跳出来做出头鸟。
但没想到的是刚上位的陆寅,和虎堂小辈也敢当众打他的脸面。
纳兰敬明依旧稳坐钓鱼台,端着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猴戏。
“怎么?你们这是要联起手来,跟我青帮作对?”
黄金荣阴恻恻地开口。
“要打便打,废特妈什么话。”
汪亚樵上前一步,与陆寅并肩而立,“反正我们兄弟生来光着屁股,死后赚条草席。”
陆寅看了汪亚樵一眼,哈哈一笑,“九哥说得好!黄老板,要打便打,我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他说着,一脚踹开身后的椅子,“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走了!”汪亚樵冷冷地扫了黄金荣一眼,带着手下兄弟,转身跟上。
裴石楠冲着主桌方向拱了拱手,算是尽了礼数。
洪九东也学着拱了拱手,然后看着黄金荣,贱兮兮的说了句,“堂堂青帮,应该不会背后开枪吧?哈哈哈...”
说完也快步跟上几人......
黄金荣气得浑身发抖,手已经握紧在腰间的手枪上,但很快又松了开来。
整个珍宝楼,上百号江湖人物,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陆寅一行人,大摇大摆地摔门而去。
大堂里,气氛诡异。
“现在,还有谁,想要离开的吗?”
黄金荣稳下心神后,很大度一般看向众人,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他在逼大家表态。
另一边,胭脂虎叶宁看着那几个决然离去的背影,桃花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她手中的孔雀羽扇停了下来,沉默片刻,也站起了身。
黄金荣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脸上挂起一抹冷笑。
风起云涌,从今天开始,这十里洋场的众多势力将彻底分为两个派系。
……
珍宝楼外,酒意和刚才的火气都散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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