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将信将疑，但还是被赵昊的镇定所感染，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窑口。
王四的脸色有些难看，嘴里还在小声嘟囔：“装神弄鬼，我看你还能变出花来不成。”
这一次，两个小伙子从更深处，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陶瓮。
这陶瓮刚一出窑，还带着窑内的余温。
当它被稳稳地放在草席上，暴露在夕阳的余晖下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叹。
那是一个通体浑圆的陶瓮，造型古朴大气。
最让人惊艳的，是它的釉色。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青色，温润如玉，澄澈如雨后初晴的天空。
夕阳的光芒照在上面，流淌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仿佛那不是烧制的陶器，而是一块天然的美玉。
“天……天青色？”人群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颤抖着声音说道，“这是传说中的天青釉啊！”
“太……太漂亮了……”一个妇女喃喃自语，眼睛都看直了。
这一个陶瓮，就足以让所有的质疑烟消云散。
赵昊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知道，成了！
他用神奇灵泉和的水和泥，加上系统给予的烧制技术，果然创造出了奇迹。
“继续！”
随着他一声令下，窑里的宝贝被一件件地搬了出来。
有薄如纸、声如磬的白瓷碗，那白色温润细腻，对着阳光甚至能隐约看到另一侧的手指。
有造型典雅的梅瓶，瓶身上是自然的窑变花纹，宛如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山水画，意境悠远。
还有一套套的茶具，茶壶、茶杯，釉色各异，有的青翠欲滴，有的赤如晚霞，每一件都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一开始，人群中还是阵阵惊呼，到后来，所有人都失语了。
他们只是痴痴地看着草席上越堆越多的精美瓷器，仿佛置身于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这些美轮美奂的东西，真的是从他们村里这座不起眼的土窑里烧出来的？
梁淑慧和叶芬妮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她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为赵昊感到由衷的骄傲和喜悦。
而王四和崔嫂子，脸色早已从刚才的得意，变成了铁青，然后是煞白。
他们看着那些精美得不像话的瓷器，再看看周围村民们投来的鄙夷和嘲弄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地抽了几十个耳光。
“这……这不可能……”王四失魂落魄地嘟囔着，脚下不自觉地后退。
“怎么不可能？”李大壮此时终于扬眉吐气，他叉着腰，走到王四面前，学着他刚才的语调，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哟，某些人不是说烧出来的是一堆破烂吗？”
“来来来，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破烂吗？这要是破烂，你王四家的婆娘连破烂都不如！”
“哈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哄堂大笑。
王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再也待不下去，拉着同样面如死灰的崔嫂子，灰溜溜地钻出人群，落荒而逃。
赵昊没有去管那两个跳梁小丑。他走到那堆瓷器前，拿起一个天青釉的茶杯，高高举起。
夕阳下，那茶杯流光溢彩，美得让人心醉。
“乡亲们！”赵昊的声音洪亮而清晰，“我们，成功了！”
“噢——！”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山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这一刻，所有的等待和煎熬，所有的质疑和彷徨，都化作了最纯粹的喜悦。
村民们疯了一样地欢呼，笑声、哭声、叫喊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股喜悦的洪流，几乎要将山谷掀翻。
李大壮他们几个汉子更是激动得跟孩子似的，把赵昊抬起来，一次又一次地抛向空中。
赵昊在半空中看着下面一张张激动到扭曲的脸，心里也是一阵滚烫。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莽村的命运，将彻底改变。
狂欢一直持续到天色完全黑透。
草席上，那些精美的瓷器在篝火的映照下，流淌着梦幻般的光泽，每一件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次来之不易的成功。
村支书钟爱国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那只天青釉的陶瓮前，伸出满是褶皱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温润如玉的表面，浑浊的老眼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好啊……好啊……”他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声音哽咽，“我活了快七十年，做梦都没想到，咱们莽村这穷山沟里，也能出这样的宝贝！赵昊，你……你是咱们莽村的大恩人！”
说着，他竟要对着赵昊弯腰行礼。
“钟叔，您这是干什么！”赵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这窑是大家伙儿一起建的，胚是大家伙儿一起做的，功劳是全村人的，我一个人可不敢当。”
他这话，让周围的村民们心里更是熨帖。
人家赵昊有本事，还不居功，这份心胸，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赵昊扶着钟爱国，把他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钟叔，这窑厂，以后就是咱们村的立身之本。我一个人精力有限，果园那边还得盯着，不可能天天守在这儿。所以，这窑厂的日常管理，还得您老来操心。”
钟爱国一愣，连忙摆手：“这哪成！这窑是你一手弄起来的，没你，连块砖头都没有，理应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跟我当甩手掌柜不冲突。”
赵昊笑了笑，“您是村支书，在村里威望高，您来统筹安排，大伙儿都服气。李大壮这人，为人实在，干活也踏实，让他当个窑厂的管事，负责具体的生产。”
“至于烧窑的技术、瓷器的销售，这些我来兜底。咱们分工合作，才能把这事做得长久。”
他顿了顿，看着钟爱国的眼睛：“钟叔，我不是想把包袱甩给您。我是真心希望，这窑厂能成为村里自己的产业，是能让家家户户都吃上饭、过上好日子的铁饭碗，而不是我赵昊一个人的买卖。”
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钟爱国彻底动容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感慨。
赵昊想的，远比他看得更远。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挣钱了，这是在给莽村铺一条能走几十上百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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