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空气凝固。
“这他妈不是故事,是诅咒!”张铁蛋突然暴怒,“你怎么能让他死得这么惨?你还笑得出来?!”
江玉娇看着他,眼里有泪光闪动:“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讲,他就真的死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像鼓点,也像哭声。
后来他们在旧战场安顿下来,搭了个简陋棚子,墙上贴满了战报、地图、还有战士们的遗物。
有人送来了半瓶酒,有人说:“喝一口,就能梦见兄弟。”
夜里,月光照进来,洒在秦庆武的照片上。
他嘴角微扬,仿佛还在笑。
“你说,他是真想死,还是……不想活?”莫晓妍问。
赵疯子摇头:“都不是。他是怕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为啥?”
“因为他看见太多战友死了,自己却活着。”
阿强低头搓着手:“我见过一个兵,被打断腿,爬着回营房,最后被医生截肢。他说:‘我不怕疼,只怕对不起国家。’”
江玉娇翻开笔记本,一页页写着:
“大厂失守那天,朱耀华师长试图自杀。”
“警卫员夺枪,只伤了肩膀。”
“他没去医院,而是躲进老百姓家里。”
“蒋介石找到他时,他说:‘我不想回去,因为我怕被枪毙。’”
众人面面相觑。
“他不是逃兵,是聪明人。”马静海缓缓开口,“他知道,只要回去,就是死刑。”
“那你呢?”张铁蛋盯着他,“你现在还敢回来吗?”
马静海苦笑:“我不敢,但我必须来。因为我记得,有个叫小石头的娃,死在我怀里。”
风又起了,带着泥土香、铁锈味、还有某种说不出的甜腥——那是人的味道。
凌晨三点,他们围坐在一起,喝着劣质白酒,听着雨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
“我说个秘密。”江玉娇低声说,“其实我不是记者,我是特工。”
众人惊愕。
“什么?!”赵疯子差点摔杯子,“你骗我们这么久?!”
“我没骗你们。”她语气平静,“我只是没说全。”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下?”莫晓妍追问。
“因为我想知道,到底是谁下令让部队死守闸北?”
所有人愣住。
“你是怀疑……蒋委员长?”阿强声音颤抖。
江玉娇点头:“我查到一份密电,时间就在26号晚上十点。内容只有四个字:‘死守闸北。’”
“谁写的?”
“署名:蒋中正。”
赵疯子猛地站起来:“这他妈不是命令,是谋杀!”
张铁蛋咬牙切齿:“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命,只在乎面子!”
莫晓妍哭了:“他们以为牺牲可以换来胜利?错了!牺牲只会换来仇恨!”
雨更大了,打得帐篷噼啪响。
这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每个人的面孔。
江玉娇望着窗外,喃喃自语:“八百壮士留下来,不是为了光荣,是为了让我们记住——有些选择,比死亡更沉重。”
她顿了顿,声音哽咽:“比如,一个师长宁愿躲起来也不愿回去受审;比如,一个团长站着死也不肯后退一步;比如,一个护士宁可挨饿也要写下每一个名字……”
“这些人都不是英雄。”她说,“他们是普通人,只是选择了做英雄。”
风停了,雨也停了。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第二天清晨,他们整理好所有资料,准备离开。
江玉娇将最后一张照片放在秦庆武墓碑前。
那是一张笑脸,年轻的,干净的,带着一丝倔强。
“我们会把你的名字刻进历史。”她说,“不只是《支拿战记》,而是每一个中国人的心里。”
赵疯子握紧拳头:“下次打仗,老子一定活着回来!”
张铁蛋拍拍他肩:“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埋进坟里,让你天天听鬼叫!”
众人哄笑,笑声穿过废墟,飘向远方。
那一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风一吹,硝烟味混着铁锈气直往鼻子里钻——不是风太狠,是死人太多。
“哎哟喂!”张铁蛋一边擦汗一边嘀咕,“这味道比我家婆娘炖的猪蹄还冲!”
赵疯子咧嘴一笑,缺牙露得明明白白:“你懂啥?这是鬼子用‘战术’腌制的——先炸你,再熏你,最后把你变成腊肉!”
两人蹲在战壕边啃干粮,眼神却像刀子一样盯着前方那片血红的天。
秦庆武团长就在这儿阵亡了。
不是倒下,是站着死的。
他带着113团,硬生生扛住700多个鬼子的冲锋,一步没退。
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腿,血流成河,但他还是举着枪喊:“弟兄们!咱不能丢脸!”
一个士兵哭着问他:“团长,我们真能赢吗?”
秦庆武笑了,笑得像个疯子:“赢不赢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一件事——咱们要是跑了,以后子孙后代会骂我们是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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