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顾棠溪差点想哭。
刚刚打人一时爽,爽完了他就想到了撕毁文书这事,心里无比害怕。
可随着荣宇把这事说完,看到那块冕牌,他这才松口气。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待差人把三人送走后,荣宇看着顾棠溪的脸哼了声:“老许为人和善,是他真善,不想与人冲突,可却不代表他怕。老顾,你是真怂,除了花言巧语玩女人,剩下连点挑事气度都没。瞧你做的事,还直接去找县令,你难道不知官官相护,有些事明面上很难拒绝吗?这种事,你直接找缉灵司即可。县令得知事情后,便直接差人来寻我们。”
荣宇说完便走了,没看顾棠溪一眼。
话虽然比平时多了很多,可态度却冷淡异常。
待他走后,顾棠溪沉默坐着一动不动,忽然拿起烛台将桌面砸了个稀烂。
发泄完了,拿出先前写好的书信来,将其纷纷撕碎。
但紧接着,又挑灯写了一封。
写完后,看了又看,读了又读,撕掉重写。
如此往复几十次,差不多天亮,方才写了一封,差人往缉灵司送。
若是走寻常驿丞,一来一回少说要两天。
世家子弟,用下缉灵司传讯法器,还是没问题的。
常言道,事不过三,短短一天不到,他一镇之长,在自己地盘再三、再四地被人鄙夷,践踏……若只是荣宇也就罢了,区区县大姓,乃至匠吏和文吏,都对他不屑一顾,他知道,这不是人家的问题,是他。
去信后,顾家没有给他任何回信。
只是翌日休早市前,来了个衣着粗劣、胡须稀疏的老文士。
峙岳居内,顾棠溪看了这个老文士,便感觉到这是个典型屡次落地的老秀才,而且还是那种家道中途、妻离子散、子女不认的那种。
“老先生如何称呼?”顾棠溪行礼询问。
虽然内心有点看不上,可是家里来的,他不敢怠慢。
老头笑着起身还礼道:“我叫楼逃禅,是家中府上食客,素日里帮着门房一同打理园子,读过一点书,会写字,会画画,会下棋,会点音律,偶尔也帮忙调教下府上的乐师舞娘。这次啊,是奉郎主命来给郎君打下手的。”
楼逃禅?名字倒是不错,可人太那啥了。
郎主么,说明的确是大宅里的人,不是宗庙的。
“我大兄可说了什么?”他连忙询问。
楼逃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参差、缺斤少两的大黄牙,摇摇头。
顾棠溪一阵失望。
楼逃禅见状道:“郎君莫要着急,小老头来了,代表的便是顾家宗家。但郎君也晓得,郎主今年刚抱上第一个孙子,郎君却还未纳娶,郎主也不好做太多。如此一来,让小老儿来帮衬,最合适不过。”
大宅院有大宅院的规矩。
他顾棠溪和如今顾家宗家家主是亲兄弟,按理说得住在一个大宅院里的,可问题是他还没有娶亲,那就不能成分出去成立本家,可他大哥呢,别说儿子,孙子都有了,家里除了孙子,就是一串还没成亲的侄子,他当亲叔叔的,总不能和这些小孩子一样,不分家赖着吧?
更何况,他前面几个大侄子都已有正妻了,还不是纳妾。
“那先生……准备如何帮我?”顾棠溪知道人不可貌相,连忙请教,同时也是有试探和考校的意思。
但楼逃禅不答反问:“郎君啊,小老儿只是辅助,衙门里的师爷,军营里的狗头军师,顶不过如此。只是知晓一些事物,所以可以提供些建议。真正要做事的是郎君,可不是小老儿我哟。郎君要如何做呢?”
顾棠溪一阵皱眉,这老东西也太圆滑了不是,说得他哑口无言。
沉默后,他道:“那事情先生可知晓?”
“皆已知晓。”
“我准备让高家赔钱,道歉,先生可能指点我一二?”
楼逃禅从腰后拿起一把蒲扇,扇了扇,顺便拍了拍脚上的蚊子道:“今早我来时,梁溪县尊去了高家。那位许郎君,不仅是二境丹修,还是从七品白衣司命,高家明面上根本不敢动他,那些厨娘又是他的人,此事于情于理,高家是必须吃这个亏。尤其是……荣宇荣白衣,竟然赏识他。”
“赏识?此话怎讲?”顾棠溪发现了这话很有问题。
“本地三名司命中,大家职位持平,无有高低,且都出身丹修派系里的烘炉山。荣宇的爷爷只是个放牛娃,做了丹童,因为勤恳遭受赏识,被正式收入师门,娶了内姓弟子为妻,生下荣宇父亲。荣宇父亲也娶了内姓弟子为妻,娶了荣宇母亲。如此一来,到了荣宇这,他便是宗门内姓子了。与其他什么都不同或半路转投上山来的弟子,荣宇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父母叔伯姨母姨夫姑母姑父,都是丹修中的丹修,所修炼的法门自然更精纯,路子更正,家力也更雄厚。荣宇自小资质甚佳,又肯努力,只是因为如此过于孤傲,这才与烘炉山的上姓发生了冲突,被家中安排入缉灵司,来了这里。此人孤傲,眼高于顶,平日里有事,也是让其家中差遣来伺候他的郑明成与罗应物两位司命来。也因如此,事情一向由郑明成打理。可昨日之事,却是他一人亲自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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