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我……没错,先生说得好。本该是我来做的,可我软弱,糊涂,畏首畏尾,甚至还亲送辱了我子女恶邻上船。我应该骂走他们,赶走他们,哪怕会被他们揍,也应该挺身站出来……可哪怕学着人家伪君子表表态,我都没做。”
楼逃禅看着顾棠溪,微笑着点点头道:“那么,有件事,郎君该去做了,还为时未晚。”
“何事?”
“去支取钱财来,给那些受了惊吓,受了辱的厨娘。”
顾棠溪一愣道:“可高家钱还没……”
“你直接账房中支取钱财来,支取一两赔下去。回头亲自去找高家要十两。他们要么给十两,要么道歉。若是都不肯,哪怕不给十两,给个三两都是赚了。安抚百姓,是镇长的事,替百姓讨钱,是镇长的事。百姓满意了,镇长才是镇长,这峙岳居里那么多胥吏才会归心。高家什么样,大家都清楚,可是大家管不着。现在,大家看的是这个镇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此事,你不能借助其余人的手,得亲自去做。哪怕你去和高家死磕,破了头,一分钱没要,这事都成。再则,等你把钱赔出去了,这便不是你欠百姓的,是高家欠你的。”
顾棠溪恍然大悟,顿时对这长相一言难尽的老头长长失礼一拜。
这事儿做得很快。
顾棠溪没有张罗打鼓,只是支取了总共三百两,包括金信钱,大钱,银瓜子,龙窝什么的,亲自上门慰问。
不是他不想拿更多。
是镇库里总共也就八百两左右的钱,剩下都是米面粮油布之类的。
胥吏们的钱,都是县衙这里发放下来的,本身并不多,普通的也就每月一千二百文,但是,镇库里得额外发放米面粮油布啊。
这些才是这些胥吏的真正工资。
镇是管辖统筹整个镇子的,自己没有产业,这些东西又是哪来的?
自然是从一些商户之类那里占份额收的,本身也并不多。
九个厨娘,一个后厨大师傅,两个伙计,外加老板和掌柜,总共十四人。
这里面受了伤的,自然分得更多,但那仨受了伤的厨娘,份额是单独拿出来的,这是不能被算在平分里的,因为她们是事情起因。
掌柜什么的,肯定要多一点,这是表彰。
没有敲锣打鼓,就好像是自己应该做的。
顾棠溪把钱分好,慰问完,便回头开始向高家讨伐了起来。
得了钱财的一众人,不约而同地聚在了一起。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钱理应许师傅占大头。”
“我们算什么,过惯了苦日子,贱命一条。”
“那高家如此豪门大户,将咱们弄死都只要一句话。”
“可眼下人家高家赔了钱,这都是许师傅昨个儿豁出命的。”
“他高家再硬,赢得过修士么?”
“许师傅这般修士,却为了咱们如此,咱们可不能教人寒了心。”
“修士修行,需要不少钱财来购买大药,许师傅至今也没个产业,光靠卖佐料那点钱,估摸着也就够回本。”
“若真想拿这个赚钱,也不会如此价格卖给咱们了。”
“秘方是他的,大可坐地起价。”
“不错,许师傅还教了咱们谋生手段,眼下留点钱,想法子盘个铺子也好,弄个推车也罢,都能有个不错的额外营生,还担心什么?”
“就这授业之恩,便如同再造,咱们还要拿这钱,岂非猪狗不如?”
一众人商量出如此结果,纷纷称是。
此刻的许平阳,因为昨个儿云火召晚上亲自来串门,弄得很不好意思。
于是大清早的,吃过了早饭,便准备了一斤茶叶,一斤绵白糖,一斤精盐,一坛他自己泡的香果酒,一盒雪媚娘,一盒蛋黄酥六样东西,上门拜访去了。
绵白糖,精盐,雪媚娘,蛋黄酥,当然都是从紫金钵里取出来的。
前两个是必备的调料,王琰荷特别爱吃甜的,白砂糖、绵白糖、方块冰糖都是一麻袋一麻袋买的,食盐也跟老太太似的一箱箱囤,甜品奶糖水果糖等甜食零食,更是成堆了买,她就是一边吃这个一边玩电脑的。
许平阳也没有别的能拿出手上门。
便找了桑皮纸和细麻绳来,把这些原始包装一个个拆了后重新打包,然后拎着如此一串出了门,到隔壁去敲门了。
让许平阳万分惊讶的是,开门的却是一个没见过中年汉子。
这汉子浓眉大眼黑瘦,看着很普通,身形也不高,但总觉得挺有精神。
对他的最大印象,还是大额头,大眼睛,大鼻子。
他脸上没有笑容,看着很平静,似乎知道许平阳要来,没有意外,见面就打了招呼,行礼喊了一声“许郎君”,然后恭恭敬敬的请人进来。
许平阳也朝他行了个礼。
沿路上没聊几句,只告诉许平阳,他没有名字,就叫“铁头”。
他老婆叫“白燕”,就是这家里的厨娘和洒扫,平日里打扫屋子,烧饭,洗衣,倒马桶,就干的是这些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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