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病历没有温度。”年轻人梗着脖子,“我师父说,纸会说话,机器只会存话。”
“笑话!”海归博士嗤笑一声,“纸怎么说话?靠情怀治病吗?”
年轻人涨红了脸:“上个月那场特大暴雨,冲垮了镇上的供电站,所有电脑都瘫痪了。我们就是靠着柜子里那一摞手写病历,那是平时为了‘防万一’手抄的备份,才在漆黑一片里准确找到了那八个慢性病老人的过敏史和用药禁忌,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会场里一片死寂。
程永年手中的笔停了。
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师父是谁?”
年轻人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真名。她来我们那义诊过半个月,从不留名。大家只管她叫‘写字最慢、看得最深的人’。”
写字最慢,看得最深。
程永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股子释然和骄傲。
他站起身,不顾主持人惊愕的目光,径直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那是他这辈子写字最用力的一次。
粉笔灰簌簌落下。
“敬畏书写,即是敬畏生命。”
他扔掉粉笔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宣布:“休会。”
同一时刻,“修正角”图书馆收到了一份特殊的快递。
没有寄件人,只有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拆开来,是一摞泛黄的练习本,封皮上用粗黑的马克笔写着几个大字:“病历草稿·严禁撕毁”。
翻开内页,简直就是一本“错误集锦”。
每一页都被红蓝两色的笔反复涂改,边缘全是密密麻麻的自我检讨。
管理员翻到中间一页,目光定住了。
那是一段被狠狠划掉的文字:“患者主诉腹痛,查体无异常,疑似装病逃避劳动。”
这行字的旁边,用另一种更深沉的墨水补了一句小字:“不对,是我没问清。他不是怕劳动,他是怕查出大病拖累家里。腹痛是心病。”
包裹里附带的卡片上,只有简洁有力的两个字:“轮值。”
当晚,图书馆连夜腾出了最显眼的展柜,启动了“错本展”。
展览的标题,是馆长亲自拟定的:《诚实是从删改开始的》。
而在军区研究所的地下机房里,周技术员正戴着耳机,眉头紧锁。
他在调试最新的“症状语义映射模型”,系统却总是报警。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组来自广西某个偏远教学点的儿童录音日记,内容居然是一群孩子在玩医生病人的过家家。
“阿姨,你胸口闷……”
耳机里传来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伴着电流的沙沙声,“……是不是因为晚上总想起去世的老伴?”
系统屏幕上红灯闪烁,AI无法识别这种非标准问诊逻辑的情感关键词。
但下一秒,系统自动跳出了一个绿色的标记:“高共情建议”,并自动将这条录音推送给了社区心理干预组。
周技术员摘下耳机,在那条报错日志后面敲下了一行备注:
“她没教过心理学,但她教会了人去听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夜深了,风更硬。
陆擎苍披着大衣,独自一人走在军区附属医院的急诊科走廊里。
走廊尽头的值班室还亮着灯。
几个实习医生正围着护士长,对着墙上贴的一张手绘流程图指指点点。
那图画得不算精美,甚至有些歪扭,标题却大得吓人——《如果我是林院长》。
下面的步骤只有简单的三条:
1. 先让病人坐下(哪怕没椅子,蹲着也行)。
2. 同样的问题问三遍(有时候病人也是骗子,更是傻子)。
3. 写完再念一遍给他听(他不一定识字,但他一定惜命)。
陆擎苍站在阴影里,看着那张图,冷硬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转身离开。
次日清晨,一份红头文件摆在了全军区各级医院院长的案头,内容只有一条:“即日起,全军区推行‘五分钟首诊倾听制’,不计入考核时长,但计入医德评分。”
而在千里之外的怒江村生态碑前,那本早已泛黄的访客登记簿被风吹开了第十五页。
上面留着一行墨迹未干的字:
“今日阴。新来的实习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罚抄了十遍主诉格式。字写得丑,但心很正。”
午后的阳光终于穿透了云层,给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镀上了一层金边。
林晚星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树下,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竹席。
竹席上晒着刚收上来的陈年艾草,经过一冬的沉淀,那股子特有的苦香气在阳光的烘烤下,变得醇厚而绵长。
她手里拿着把剪刀,慢条斯理地修剪着艾草的硬梗。
咔嚓,咔嚓。
剪刀咬合的声音在静谧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院墙外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夹杂着车轮碾过碎石的咯吱声。
“你们不能这样!这是……这是规矩!”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几分焦急和愤怒。
林晚星手里的剪刀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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