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大朝会。
宣政殿内,文武百官肃立,鸦雀无声。
龙椅之上,徐凤年玄衣冕旒,不怒自威,虽面色略显苍白,但眸光开阖间,精光四射,令人不敢逼视。
经星墟磨砺,其气息愈发深沉如海,帝威更盛。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宦官尖细的嗓音回荡。
“臣,有本奏!”
户部尚书出列,手持玉笏,高声道,“启奏陛下,去岁江南道、中原数州,白莲妖教死灰复燃,蛊惑乡民,抗捐抗税,毁庙掘坟,聚众械斗,已酿成数十起民变,地方官员弹压不力,请陛下严旨查办,以正国法!”
“臣附议!”刑部尚书出列,“白莲教妖言惑众,诽谤朝廷,其心可诛。据查,其与江南漕帮、盐枭,乃至某些致仕官员,暗有勾结。请陛下下旨,彻查严办!”
“臣亦有本!”御史台中丞出列,语气激昂,“北莽王慕容垂,近来频频调动部众,陈兵边境,其子慕容博更是在其封地招揽江湖亡命,私募甲兵,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请陛下下旨申饬,削其兵权,召其子入京!”
“臣以为不可!”
一名年迈的翰林学士颤巍巍出列,“陛下,慕容王虽有小过,然其归附以来,素来恭顺,镇守北疆,未有实迹。
若贸然削权,恐寒了归附诸王之心,逼其生变啊!
至于白莲教,不过疥癣之疾,当以教化为主,剿抚并用,若大肆株连,恐伤国本啊!”
“荒谬!白莲妖教,乱我社稷,岂是疥癣?慕容垂狼子野心,世人皆知,若不早除,必成祸患!”陈芝豹按剑怒目。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主剿派与主抚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更有一些官员,目光闪烁,言辞暧昧,似在暗中推波助澜。
徐凤年高坐龙椅,冷眼旁观,将众人神态尽收眼底。
待争吵稍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压过所有嘈杂:
“白莲教,聚众作乱,毁庙掘坟,诽谤朝廷,蛊惑人心,此乃谋逆大罪,何来疥癣之说?”
传朕旨意:即日起,白莲教定为邪教,凡信众,限期自首,可酌情宽宥。
其教主、骨干、以及与邪教勾结之官吏、豪强,一经查实,立斩不赦,家产抄没,夷三族!
着暗影司、刑部、大理寺,即日成立‘清邪司’,专司此案,“由褚禄山总领,有先斩后奏之权!”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夷三族!先斩后奏!这是要下死手啊!那些与白莲教有牵扯的官员,顿时面如土色。
“慕容垂。”徐凤年目光转向北境方向,声音转冷,“朕念其旧功,封王赐爵,镇守北疆,乃皇恩浩荡。
然其不思报效,反生异心,私募甲兵,其子慕容博,结交匪类,图谋不轨。
此乃大逆!
着即削去慕容垂‘镇北王’爵位,贬为‘归义侯’,即刻入京听参!
其子慕容博,锁拿进京,交有司议罪!
北莽军政,暂由陈芝豹接管。
“若有抗旨不遵,以谋反论处,朕当亲提虎狼之师,踏平北莽!”
话音落下,一股凛冽的杀气弥漫大殿,温度骤降。
那些原本为慕容垂说话的官员,噤若寒蝉,再不敢言。
“至于西域楼兰之事,”徐凤年继续道,“幽冥为患,生灵涂炭。”
朕已命袁左宗率‘星槎水师’及钦天监高人前往处置。
“凡我大凉子民,当同心协力,共御外侮。
再有散播流言,动摇国本者,视同白莲逆党,严惩不贷!”
“陛下圣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李义山、褚禄山、陈芝豹、袁左宗为首的重臣,及大部分官员,齐声山呼。
少数心怀鬼胎者,亦只能跟着跪拜,心中惴惴。
“退朝。”徐凤年拂袖起身,不再多言。雷霆手段,已然落下。接下来,便是腥风血雨。
是夜,御书房。
徐凤年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灯火通明。
南宫仆射静坐一旁调息,青鸟隐于暗处,红薯则低声汇报着暗影司查获的白莲教核心名单及与朝中某些人的牵连证据。
“陛下,名单上共有大小官员二十七人,江南豪商八家,致仕老臣三人,皆与白莲教有银钱往来,或为其提供庇护。”
“其中,有两人……是李相门生。”红薯声音平静,却字字惊心。
徐凤年笔尖一顿,朱砂在奏章上晕开一团。他抬眼,看向红薯:“李相可知情?”
“据查,李相应不知情。此二人行事隐秘,借李相之名行事。”红薯道。
“李相为国操劳,门生故旧遍布朝野,难免有宵小借其名头。”
将证据暗中交予李相,由其自行处置。
“其余人等,按律法办,不必姑息。”徐凤年淡淡道,继续批阅。
“是。”
红薯应下,又道,“北境传来密报,慕容垂接到圣旨后,暴怒,斩杀传旨宦官,囚禁天使,已公然打出‘清君侧,诛奸佞’旗号,纠集旧部,号称三十万铁骑,陈兵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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