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回归后的那个周末,家里有了一种久违的、小心翼翼的温暖。林寒兑现了他“学着照顾家”的承诺——尽管依然笨拙。
他会早起试图做早餐(虽然煎蛋的水平时好时坏),晚饭后主动洗碗(偶尔会打碎盘子),陪朵朵拼图或读故事时,会努力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一边。
周日傍晚,一家人甚至久违地一起去小区旁的公园散步。秋意已深,银杏金黄,朵朵穿着沈雪新买的橘色外套,像一颗快乐的小太阳,在落叶堆里跑来跑去,不时捡起一片完整的银杏叶跑回来献给妈妈,或者让爸爸把她举高去碰触低垂的树枝。沈雪挽着林寒的手臂,走得不快,看着女儿雀跃的身影,脸上有浅浅的笑意。夕阳的余晖透过疏朗的枝桠,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那一刻,林寒觉得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和心底那处被愧疚啃噬的角落,都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抚慰。他甚至开始幻想,等临州的事情了结,或许真的可以申请一个稍长些的假期,带她们去一直答应却从未成行的海边。
然而,这种脆弱的宁静,在周一清晨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彻底打破。
电话是周海洋打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十万火急:“林组,出事了!‘老K’那个秘密会计师,我们一直暗中保护的那个,昨晚差点被灭口!”
林寒瞬间清醒,翻身下床,快速走向阳台,轻轻拉上推拉门,以免吵醒还在熟睡的妻女。“怎么回事?详细说!”
“对方用了调虎离山计!先是在会计师藏身的小区制造了一起假的天然气泄漏警报,引开了我们大部分外围警戒力量,然后派了两个专业的‘清道夫’潜入。幸亏我们留了一组人死死盯住房间没动,交火了,对方见事不可为立刻撤离,会计师受了点惊吓,手臂被碎玻璃划伤,没有大碍。但对方这么狗急跳墙,说明我们离核心很近了,他们也感受到了致命威胁!”
林寒的心沉了下去。对方的反击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狠、更专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恐吓家属,而是直接对关键证人下杀手。“我们的人有没有伤亡?对方留下什么线索?”
“我们一个兄弟肩膀中枪,已经送医,没有生命危险。对方撤离得很干净,现场几乎没留下痕迹,用的应该是黑市上流通的改装枪,无法追踪。但技术组在交火区域的楼下绿化带里,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损坏的微型信号干扰器,型号很新,不是普通货色。”周海洋顿了顿,“林组,会计师吓坏了,虽然没说要反水,但情绪很不稳定。他手里最后那部分关于境外资金池和最高层保护伞直接指令的加密数据,还没有完全交出来。他要求……要求和你当面谈,他说只信你。而且,他要求立刻更换到一个他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
当面谈?在这个节骨眼上?林寒的眉头紧紧拧起。会计师的要求合乎情理,经历了生死一刻,他需要从最高负责人这里得到最直接的安全保证和承诺。但这也意味着,林寒必须亲自去一趟那个目前已经暴露、且极可能仍被对方监视的临时安全屋,然后将会计师转移到新的、更隐秘的地点。这无疑是把自己置于靶心。
“他现在的位置还能坚持多久?”
“我们已经紧急加强了防卫,暂时安全。但他很焦虑,坚持要尽快转移。新的安全点我们已经准备了几个备选,需要您最终确定并亲自坐镇转移。”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把备选地点的资料发我加密通道。通知行动组,按最高警戒预案准备。”林寒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回到卧室,沈雪已经醒了,靠着床头看着他,眼神清明,显然听到了部分对话。她没有问“怎么了”或者“危不危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林寒走到床边,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有紧急情况,我得马上出去一趟。可能……晚上回来会比较晚。”
沈雪伸手,轻轻替他整理了一下睡袍的领子,手指有些凉。“注意安全。”她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我和朵朵等你吃晚饭。”
这句“等你吃晚饭”,比任何叮嘱都更有力量。林寒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点了点头。
(一) 途中的阴影
上午九点,林寒独自驾驶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轿车,驶离了指挥部。他没有用专车,也没有带随行人员,这是与会计师约定好的——尽可能低调,减少目标。会计师藏身的城西老厂区改造的临时安全屋,位置隐秘,但路况复杂。
周海洋带着另一组人,已经分散在不同路线上先行出发,进行外围警戒和策应。加密频道里,不时传来各点位“正常”的通报。
林寒保持着高度警惕,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后视镜和周围车辆。清晨的车流不算密集,一切都显得很平常。他选择了多条备用路线中相对不那么直接的一条,需要穿过一段正在维修、车流较少的辅路,然后上高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