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染透了南城的街巷，巷口老槐树的枝干褪去最后一片黄叶，光秃秃地指向天空，却挡不住饭馆里蒸腾的烟火气。自打家庭套餐的风波平息后，建国饭馆的生意稳中有升，可庄建国心里总憋着股劲儿——眼看对面林大强的饭馆时不时推出新花样，他总想着再琢磨点能提高效率的法子，多接些客源。
吴文斌是饭馆里最年轻的伙计，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带着股机灵劲儿，手脚麻利，学做菜也快，就是性子急，总想着“走捷径”。他跟着王桂香学做红烧肉有些时日了，这道菜是建国饭馆的招牌，客人点单率极高，可王桂香做起来向来“慢工出细活”，让他总觉得“耽误事儿”。
王桂香的红烧肉，工序繁琐得很。选肉得是带皮的三层五花肉，肥瘦相间才不腻；焯水要冷水下锅，加姜片、料酒慢慢焯，把血沫都逼出来；煸炒得用小火，把肉里的油脂煸出大半，再炒出均匀的焦糖色；调味后要加足量开水，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炖足足一个时辰，直到肉质软糯，汤汁浓稠地裹在肉上，入口即化。
“王嫂子，这红烧肉炖得也太慢了！”这天饭点刚过，吴文斌看着后厨里还在咕嘟冒泡的炖肉锅，忍不住抱怨，“刚才三个客人点红烧肉，都因为等不及走了，多可惜啊！”
王桂香正在擦灶台，头也不抬地说：“红烧肉就得这么炖，急不来。火小了炖不透，火大了肉柴，味道就毁了。”
“就没个能快些的法子？”吴文斌挠了挠头，眼睛转了转，“要是能半个时辰炖好，咱饭点就能多做几份，也不用让客人等得着急。”
这话正好被进来喝水的庄建国听见，他心里一动。最近饭点客人多，红烧肉确实供不应求，不少客人都因为等不及而转去别家，要是真能缩短炖制时间，确实是件好事。“文斌这想法倒是有点道理，”庄建国放下水杯，“能省时间就是优势，你要是能琢磨出来，也算是立了功。”
得到老板的支持，吴文斌更来了劲头。接下来的几天，他收工后就留在后厨，用剩下的边角料猪肉反复试验。他试过把肉切得极薄，结果大火一炖就碎了，成了肉渣；试过多加酱油和冰糖，想让味道快点渗进去，结果肉没熟，酱汁先糊了锅底；还听人说碱面能让肉熟得快，就偷偷加了点，结果肉带着一股苦涩味，难以下咽。
王桂香看他天天在后厨瞎折腾，劝过几次：“做吃食哪有捷径？慢工才能出细活，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可吴文斌根本听不进去，庄建国也觉得“试试无妨”，说不定真能琢磨出有用的法子。
这天一早，吴文斌顶着两个黑眼圈跑到庄建国面前，一脸兴奋：“老板！我成了！这次肯定行！半个时辰就能炖好，味道跟王嫂子做的差不了多少！”
庄建国连忙跟着他走进后厨，只见灶上的锅里正冒着滚滚热气，一股混杂着酱香、肉香和些许怪味的气息飘了过来。吴文斌掀开锅盖，里面的五花肉块红亮诱人，汤汁也浓稠了不少，看起来和王桂香炖的没什么两样。
“你看！”吴文斌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我这次把肉切得比平时小，用大火烧开后转中火，还加了点白酒去腥提香，你尝尝，是不是已经熟了？”
庄建国接过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肉的表面确实软烂，酱汁的味道也浸进去了，可嚼到里面，却觉得肉质紧实，带着一丝生涩，显然没完全炖透。“文斌，这肉好像还差点意思，里面没熟透啊。”
“嗨，差不多就行！”吴文斌满不在乎，“客人吃饭图个热闹，谁会仔细嚼？关键是快啊！半个时辰就能出锅，比平时省了一半多时间，咱能多接多少单子？”
庄建国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肉没完全熟透，可“省时间”这三个字实在太有诱惑力了。最近饭点忙得脚不沾地，要是红烧肉能快速出锅，确实能缓解不少压力。“也行，”他点了点头，“先试试，要是客人没意见，以后就这么做。”
王桂香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建国，这可不行！肉没熟透，客人吃了闹肚子怎么办？再说味道也差远了，这不是砸咱饭馆的招牌吗？”
“哎呀，桂香，你太小心了。”庄建国摆了摆手，“文斌也琢磨这么久了，给年轻人一个机会。真出了问题，我担着。”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苏曼卿提着布包走了进来。她今天没课，想着来建国饭馆吃点家常便饭，顺便看看庄建国的打包盒生意有没有新进展。
“庄老板，王嫂子，生意真好啊。”苏曼卿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在后厨的炖肉锅上，“这是在做红烧肉？闻着挺香的。”
庄建国连忙迎上去，心里想着让苏曼卿帮着尝尝，要是她觉得没问题，那这速成红烧肉就能正式推出了。“曼卿妹子，你来的正好！文斌琢磨出个速成红烧肉，半个时辰就能炖好，比平时快多了，你帮着提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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