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圣君目光扫过那支风中残烛般的蜡烛,沉声道:“本命烛火,非凡俗风霜雨雪可侵扰。”他的目光锐利如电,穿透了那摇曳火苗的表象,“看似将尽,实则根基深厚,烛芯粗壮,非是短寿之相。”
我这才恍然,原来表象之下,另有玄机。师伯也松了口气,随即对太子爷拱手:“有劳太子爷,再搜搜这宅子,看看是否还有邪祟藏匿。”
“好说!”太子爷应声而动,身形如电,直扑主殿紧闭的房门。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到门扉的刹那,异变陡生!
“嘭”的一声闷响,那扇看似沉重的雕花木门竟如朽木般被由内向外撞得粉碎!木屑纷飞间,一团黏腻、湿滑、令人作呕的暗影猛地扑出!那东西约莫孩童大小,浑身光秃秃没有一丝毛发,皮肤呈现出一种死鱼肚般的惨白,布满青紫色的扭曲血管。五官模糊地挤在一处,唯有一张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发出无声的尖啸。它手足并用,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身上不断渗出腥臭的、半透明的粘稠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它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太子爷,浑浊的眼珠死死锁定师伯,带着一股毁灭一切的疯狂,裹挟着浓烈的腥风直扑而来!太子爷反应极快,五指如钩,闪电般抓向那怪物的后颈。然而,那布满粘液的身躯滑溜异常,如同涂满了厚厚的油脂,指尖刚一触及,竟被一股巨大的滑力猛地弹开!
“小心!”我失声惊呼,心几乎跳出嗓子眼。
那滑腻的怪物已扑至师伯面前,恶臭扑鼻,黏糊糊的爪子带着腥风,眼看就要撕裂师伯的衣襟!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雪亮的寒光如惊雷撕裂沉闷的空气!
是张圣君!
他一步踏前,手中那柄沉重古朴的长刀划出一道简洁至极、却蕴含着无匹力量的弧线!刀锋破开粘稠的空气,精准地切入怪物脖颈与身体的连接处。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类似斩断湿透厚皮革的“噗嗤”闷响。
那颗狰狞的头颅高高飞起,空洞的眼窝里似乎还凝固着扑杀前的疯狂。无头的腔子喷溅出大量墨绿色的污血,混杂着恶心的粘液,如同被砍断的水管,喷了足有丈余远,才颓然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腥臭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太子爷看着地上迅速失去生机的残骸,眉头紧锁:“是个婴灵……只是不知沾染了什么,竟变得如此凶戾。必与这神宅主人有极深的因果牵扯。可惜……”他摇了摇头,“如今一刀两断,想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庭院里弥漫着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腥臭。我们强忍着不适,目光扫过四周雪白的粉墙。只见那些原本洁净的墙面上,不知何时已悄然攀附起一片片青黑色的苔痕,如同不祥的霉斑,无声地蔓延着。而在庭院巽位与坤位的墙角下,竟诡异地生出了几丛茂盛的、颜色深得近乎发黑的红玫瑰!花瓣肥厚,带着一种妖异的、吸饱了鲜血般的色泽,在死寂的庭院里灼灼燃烧。
“业障缠身,桃花孽缘更是不少。”太子爷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目光扫过那些妖艳的玫瑰,“看来你这朋友,桃花缘分倒是不少。”这倒符合宋晓岩那副白净斯文、在学生时代就引得无数女生侧目的皮相。太子爷说完,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主殿,“我再进去探探。”
他话音未落,主殿那破碎的门洞内,幽暗的阴影一阵波动。
一个人影,缓缓踱了出来。
此人头戴纯阳巾,巾上隐约有云纹流转。一身天青色的道袍,料子非丝非麻,却流淌着一种温润的光泽。腰间束着玄色丝绦,脚踏云袜云履,步履间悄然无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颌下那缕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山羊胡须,衬得一张脸清癯而严肃。背后斜斜负着一柄古意盎然的长剑,剑鞘古朴,隐有寒光流动。整个人立在那里,便透出一股出尘脱俗的孤高气息,恍若从古画中走出的高道。
就在他完全步出殿门的瞬间,异象陡生!
庭院上方的虚空,毫无征兆地波动起来。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流转着柔和清光的太极图凭空显现!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首尾相衔,在虚空中缓缓旋转,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笼罩天地的磅礴道韵和不容置疑的威压。清冷的辉光洒落,将整个庭院,连同那道士清瘦的身影,都笼罩在一片玄奥莫测的氛围之中。
师伯显然也是第一次目睹此等奇景,眼中难掩惊异。他定了定神,沉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阁下何人?与这神宅主人有何渊源?为何栖身于此?”
那道士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他扫了我们一眼,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萍水相逢,偶然至此,暂居而已。” 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师伯不为所动,目光锐利如刀锋,直指地上那摊尚未完全干涸的污秽:“方才那凶戾婴灵,又是何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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