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陈设透着一种老旧的奢华,只是此刻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败。我们的目光瞬间被茶桌旁诡异的景象攫住——
四件刺眼的红绿配色小花棉袄,如同被无形的衣架撑起,静静地悬浮在半空。棉袄下方,四双苍白、幼小、甚至带着点婴儿肥的小手,正在空中机械地、无声地翻腾着。它们的目标是散落在桌面上的花生和瓜子。苍白的小手指甲抠开坚硬的外壳,灵巧地剥出果仁,然后……那些剥好的果仁就凭空消失了,仿佛被看不见的小嘴吞食。
没有头颅,没有躯干,只有悬浮的花袄和忙碌的小手。这画面透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童稚恐怖感。
“婴灵……”师伯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她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这诡异的“剥壳工场”,朗声问道:“尔等可能言语?从何而来?为何滞留于此?”
寂静。只有花生壳被捏碎的细微“噼啪”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四双小手依旧忙碌,对我们的到来和问询置若罔闻。
突然,其中一只正捏着花生的手顿住了。那苍白的小手指缓缓抬起,指向了客厅北面——那里立着一扇巨大的、描绘着山水花鸟的檀木屏风。它的指向很明确,屏风后面有东西!
“哼!装神弄鬼!”太子爷最是性急,手中火尖枪“嗡”地一声燃起金焰,枪尖直指屏风方向,少年清朗却带着十足威慑力的声音炸响:“里面的东西,给本太子滚出来!再藏着掖着,信不信小爷一枪把你钉在墙上当壁画?!”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扇厚重的屏风上,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屏风后,一片死寂。
就在太子爷耐心耗尽,真要上前一步时,一个幽幽的、带着水汽回音的女声,怯生生地从屏风后面飘了出来:“……还是……还是不出去了吧……我……我怕你们见到我的样子……会……会害怕……” 那声音湿漉漉的,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师伯眉头紧锁,语气不容置疑:“出来!莫要让我们动手去‘请’你出来!那便不好看了!”
短暂的沉默后,屏风边缘,一个身影缓缓地、如同被水浸透的宣纸般“飘”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鬼。一身藏青色的民国女学生制服,浆洗得有些发白,却湿淋淋地贴在身上,不断往下滴落着浑浊的水珠。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肩侧,发梢也在滴滴答答。最骇人的是她的脸——惨白!白得像泡发了的宣纸,毫无血色,只有嘴唇带着一丝诡异的青紫。她的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眼白部分泛着死鱼般的灰蒙。一股浓重的、带着河底淤泥和水草腥味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溺死鬼!而且是年代久远的溺亡之魂!我们瞬间判断出她的死因。
师伯目光如电,直刺女鬼那空洞的眼睛:“你与这神宅主人有何关联?如何闯入此地的?神宅外墙的破损,可是你所为?” 他问得直接,点出关键。
女鬼似乎反应有些迟钝,她微微歪了歪湿漉漉的脑袋,像是在努力翻找着尘封的记忆。过了好一会儿,才用那湿冷的、慢悠悠的语调回答:“墙……墙上的洞……不是我弄的……我……我是跟着那个洞……进来的……” 她说话间,水珠不断从发梢和衣角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跟着进来的?”师伯抓住重点,目光扫向那四个依旧在剥壳的婴灵,“那它们呢?这四个婴灵,又是从何而来?可是你召唤驱使?”
女鬼又陷入了那种慢半拍的思考状态,半晌才悠悠道:“婴灵……好像……是我叫来的……但我……我不是领头的……我……我没做什么坏事……” 她的语气带着点茫然和无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师父眼神一厉,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领头的是谁?现在何处?!”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女鬼某种深层的恐惧。她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惶,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水珠滴落得更快了。她用力摇着湿漉漉的头,声音带着哭腔:“别……别问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他会……他会杀了我的……真的会杀了我的……” 她的恐惧无比真实,不像作伪。在极度的惶恐中,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飞快地瞟向了通往后花园的那个拱门方向。
意图,昭然若揭!
“哼!由不得你!”师父冷哼一声,右手如电般掐诀,口中真言疾吐:“缚!”
数道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由纯粹法力凝成的绳索凭空出现,如同灵蛇般瞬间缠绕上女鬼和那四个悬浮的婴灵!女鬼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婴灵的小手也徒劳地在空中抓挠了几下,便被牢牢捆缚住,动弹不得。
“贴上!”师伯动作更快,早已从袖中摸出五张黄符,符上朱砂殷红,法力流转。她手腕一抖,五张符箓精准地飞射而出,“啪!啪!啪!”分别贴在了女鬼的额头和四个婴灵的小花棉袄上。符箓贴上的瞬间,金光一闪,女鬼和婴灵身上的阴气波动瞬间被压制下去,连挣扎都变得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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