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如同木偶般被陈大爷拉回了客厅,重新坐下。他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金骏眉,手却在微微发抖,茶水几乎要洒出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没有追问,只是用惊魂未定又充满探究的目光,死死盯着陈大爷。
陈大爷端起自己那杯凉茶,喝了一大口,仿佛要压下某种翻涌的情绪。他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那气息似乎都带着墓穴的阴冷。他浑浊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时空,声音也变得飘忽而悠远,开始讲述那个尘封了近百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
“后院的这三个坟墓……左边,是我父亲。右边,是我祖父。至于中间那个……”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宿命感,“它的来历……可就特殊了……”
陈大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生锈的锯子在拉扯朽木,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岁月的沉重与深入骨髓的寒意。他浑浊的目光越过吴总,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壁垒,回到了那个风雨飘摇、妖氛四起的民国初年。
“我祖父和我爹,”他缓缓开口,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茶杯,“祖籍陕西,干的是……土里刨食的营生。好听点叫‘文物贩子’,说白了,就是‘土夫子’,挖坟掘墓的。”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麻木。吴总屏住呼吸,感觉室内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
“那会儿兵荒马乱,世道艰难。他们凭着祖传的一点本事——看风水定穴,观星象辨位,还有相面算卦的皮毛,在乱世里倒也混得口饭吃,攒下些家底。”陈大爷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是对祖辈手段的不齿,还是对乱世求存的无奈?难以分辨。
“大概是我爹刚成年的光景,他们爷俩流落到西安城外,就是现在这块地方。”陈大爷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说来也怪,那段时间,我祖父总做一个怪梦。梦里有个看不清面目、穿着破旧青布长衫的‘先生’,声音飘飘忽忽,直接在他脑子里说话,说此地藏着一个‘大富贵’,主将星陨落之地,埋着泼天的财宝,等着有缘人去取。那‘先生’还‘指点’了一个精确的位置。”
陈大爷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挖坟掘墓的人,哪个不信点邪乎?何况那梦做得太真,位置也说得有鼻子有眼。我祖父心动了。他们用积蓄买下那块荒地,在上面盖了间简陋的土坯房,名义上是安家落户,实则……就是为了方便‘干活’。”
“挖了半个多月,土里都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腥气。”陈大爷的声音仿佛也带上了地底的寒意,“终于,铁锹‘铛’一声碰到了硬物——墓室的石门!爷俩又惊又喜,熬了几个通宵,才把那沉重的石门撬开一条缝。一股陈腐、冰冷、带着浓重土腥和铁锈味的气息喷涌而出,呛得人直咳嗽。举着昏黄摇曳的火把,两人弯腰钻了进去。”
陈大爷的描述让吴总仿佛身临其境:
“里面不大,像个石头匣子。墙上画满了画,都是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的,颜色像干涸的血。画的都是打仗的场景!尸山血海,断臂残肢,战马嘶鸣……四面墙连起来,就是一场惨烈的大战!画的正中央,总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举着长枪的将军,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用说,这就是墓主人了。”
“穿过前室,进了主墓室。一口巨大的棺材就摆在正中央!”陈大爷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那棺材……通体漆黑!像是刷了一层厚厚的黑漆,火把光一照,不反光,反而像是要把光吸进去!棺材盖子上,用那种暗红色的颜料,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怪异的符号!像虫子爬,像鬼画符!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眼花,心里发毛!”
“棺材周围,摆满了陶罐陶俑,看着也有些年头了。旁边还有个耳室,里面立着一匹石雕的战马,马旁边还站着一个石头刻的士兵,跟真人差不多高。石马旁边靠墙的地方,堆着一堆生锈得不成样子的刀枪剑戟,还有一副破烂的铠甲,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泥垢……看来这将军生前是真爱惜他的战马和兵器。”
“值钱的东西,肯定都在棺材里!”陈大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当年的贪婪与恐惧,“爷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撬开了那沉重的黑棺盖子!一股更浓烈的、难以形容的腐臭味冲了出来!里面躺着一副巨大的、白森森的骷髅架子!骨架旁边,堆满了金银玉器,珍珠玛瑙!在火把光下闪闪发光!我祖父和我爹,眼都直了,伸手就要去捞……”
“就在这时候!”陈大爷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跳了一下!吴总的心脏也跟着狠狠一抽!
“墓室里,凭空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大胆包天!竟敢来我这里撒野!’ 那声音……根本不是人发出来的!又尖又厉,像金铁摩擦,又像无数人一起嘶吼!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心胆俱裂!”
“火把的光猛地一暗!就在那黑漆棺材的上方……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气翻滚着凝聚起来!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最后……凝聚成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持丈八长枪的巨大黑影!那马眼和黑影头盔下的两点……是两团燃烧的血红火焰!死死地盯住了我祖父和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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