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儿在走亲访友的热闹中渐渐沉淀,终于轮到了兄弟们的聚会。
大年初六的傍晚,烧烤店的烟火气混合着孜然辣椒的浓烈辛香,早早地弥漫开来。推开包间的门,熟悉的笑骂声立刻撞入耳膜。
“靠!你小子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被哪个深山老林的女妖精扣下当压寨相公了呢!” 李威第一个跳起来,上来就给我肩膀结实实地来了一拳,这家伙一年不见,身板更厚实了,笑声依旧像破锣。
“滚蛋!要扣也是扣你这身五花肉,熬油够用!” 我笑着回敬。宋晓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温和的笑意,起身给我拉开椅子:“别听他瞎咧咧。路上还顺利吧?这大过年的,肯定车多。” 因为都知道我极少喝酒,王凯则慢悠悠地给我倒上满满一杯茶水:“一年了,哥几个等你故事下酒呢,今儿不把你掏空了不算完!”
炭火在烤炉里噼啪作响,油脂滴落,腾起诱人的青烟。大把的羊肉串、滋滋冒油的烤油边、焦香的鸡翅在铁架上翻滚。几杯冰凉的果汁下肚,一年未见的生疏感瞬间被熟悉的温度融化。他们三个都在本地,经常小聚,话题自然围绕着熟悉的圈子、本地的趣闻。酒过三巡,话题渐渐转向了我。
“说说吧,大法师!” 宋晓岩啃着鸡翅,含糊不清地催促,“这一年又跑哪儿降妖除魔去了?有啥新鲜刺激的,赶紧分享分享,给哥几个长长见识!”
我放下酒杯,笑了笑,这一年经历的种种奇异片段在脑海中闪过。从西藏雪域高原寺庙里那尊诡异流血的度母像,讲到西安古城墙根下深夜游荡的无头将军阴兵,再说到哈尔滨收兵时候所遇见的关东军鬼魂,以及山坳间盘踞不散的冰冷怨念与森森鬼影……我刻意隐去了道法细节,只描绘那些离奇的遭遇和最终的结果。
“……那地方,阴气重得像结了冰,车子窗户上全是冰花,哈气成霜。几个穿着旧式和服、面目模糊的‘东西’,就在山坳里飘……最后找到源头,在山间的一处废旧防空洞中,怨气凝结不散……” 我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费了点手脚,我和师弟引动天罡正气,把它们彻底灭了,连带那段孽债一起烧了个干净。”
包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偶尔的爆裂声。李威听得两眼放光,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捏得发白,仿佛身临其境:“操!杀小鬼子鬼魂?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听着就解气!”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叮当响,“干得漂亮!妈的,这种祸害,死了变成灰都不该放过!”
宋晓岩虽然不像李威那么激动,但镜片后的眼睛也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向往:“太可惜了!这种场面……没亲眼见识到,真是遗憾!” 他语气里满是扼腕叹息。
王凯则灌了一大口啤酒,抹了抹嘴,眼神灼灼地盯着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哥们!下次!下次再有这种‘清理门户’的好事儿,务必!务必提前打个招呼!哥几个给你摇旗呐喊去!端茶倒水递家伙都行!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的……呃,死的鬼子啥样呢!光听你说,这热血都沸腾了!不行,光喝酒不过瘾!” 他越说越兴奋,一拍大腿,“择日不如撞日!咱哥几个现在精神头正好,干脆……去郊外那个破炮楼转转?万一有‘漏网之鱼’,咱也开开荤,宰他几个助助兴,就当给新年添点彩头了!咋样?”
他这提议一出,宋晓岩和李威的眼睛瞬间也亮了,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脸上,充满了怂恿和期待。李威更是直接站起来,作势就要拉我:“对对对!王凯这主意绝了!走走走!那破地方小时候常去,熟门熟路!就当醒醒酒,兜兜风!”
看着眼前三张被酒精和“英雄主义”刺激得微微发红、兴奋难耐的脸,我一阵无语。那东郊荒地里废弃的日军炮楼群,是童年探险的乐园,也是本地有名的“邪性”地方。虽然这些年城市扩张,那地方已算城乡结合部,闹鬼的传闻少了很多,但终究不是什么善地。尤其这几个家伙现在处于微醺状态,胆气比平时壮了十倍不止。
“别闹,”我试图打消他们这危险的念头,“那地方多少年没人提了,哪还有……”
“怕啥!” 李威梗着脖子,“有你在呢!咱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鬼来了也给它揍趴下!”
“就是!哥几个阳气旺得很!” 王凯拍着胸脯。
宋晓岩也推了推眼镜,难得地跟着起哄:“就当……就当实地考察一下你故事里的氛围嘛!放心,我们绝对不添乱!”
拗不过他们三个死缠烂打,加上久别重逢的兴奋劲头,最终我还是妥协了。看着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我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清楚,此行绝非儿戏。荒郊野外,又是子夜时分,阳气衰弱,阴气上升,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尤其带着三个喝了酒、不知轻重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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