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抬起头,眼神由迷茫转为坚定,看着我们,诚恳地说道:“几位哥哥,非常感谢你们!帮我查明了真相。但是……听完七爷八爷的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爷爷坚持做了几十年的事情,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他老人家走了,我们却把这善举给断了,让那些本就可怜的孤魂野鬼连这点指望都没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我想好了!这事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当不知道。以后每年清明、中元、寒衣这三个节,我要把我爷爷做的事重新捡起来,继续做下去!就在工厂后边那个废弃的角落,做好防火,规规矩矩地给他们烧纸送衣!几位哥哥,你们看……这样行吗?”
听到大雄这番话,我们几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涌起一股暖流。这份发自内心的善念和继承祖志的决心,远比任何法术都更令人动容。这种事,必须主家心甘情愿,我们绝不能开口要求。
我用力拍了拍大雄的肩膀,赞许道:“好!大雄,好样的!有你这份心,你爷爷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这个办法当然好,这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功德无量!我们帮你,在你选定的地方布置一下,设个简单的‘赈济坛’,既方便那些孤魂前来领受,也设置屏障,防止一些不懂规矩的恶鬼骚扰,确保你的工厂正常运转。这叫两全其美!”
方案既定,我们立刻行动起来。在工厂后院一个远离库房、靠近围墙的僻静角落,清理出一块空地。我以朱砂画地为界,布置下一个小型的“赈济法坛”,并在一旁埋下了几道“安土地”和“辟邪”的灵符。
夜幕完全降临,星斗初现。法坛前,烛火通明,香烟缭绕。虚乙身着法衣,手持法剑,踏罡步斗,诵念《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我和涛哥在一旁护法,阿杰和大雄则恭敬地将准备好的金银纸钱、寒衣纸鞋、以及米饭馒头等供品,一一焚化。
随着经文响起,焚化的青烟似乎受到了某种引导,不再随意飘散,而是凝成一股,悠悠地飘向远方。在开启的灵觉视角下,可以看到法坛周围,影影绰绰聚集了许多模糊的身影,它们不再躁动,而是安静地、有序地“领取”着这份来自阳世的善意与温暖。那种萦绕在工厂已久的怨怼、焦躁之气,渐渐被一种平和、感激的情绪所取代。
法事持续到凌晨方告圆满。虽然疲惫,但大雄脸上却带着如释重负和满足的笑容。
原本我们计划连夜返京,但大雄无论如何不肯,执意要留我们住一晚,并热情地表示,听说我喜欢爬山,明天要带我们去附近的古恒山——大茂山看看,聊表谢意。
盛情难却,我们便留宿下来。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好,初冬的阳光带着暖意。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向保定曲阳县境内的古恒山。此山在明朝末年之前长达一千五百多年的岁月里,一直被尊为北岳,与泰山、华山等并列,是历代帝王祭祀的圣地,直至清初才将北岳祀典移至山西浑源。曲阳的北岳庙,更是五岳大庙中历史记载规格最高、规模最为宏大的之一。
我们首先来到山下的北岳庙。虽历经沧桑,主体建筑德宁之殿依然巍峨耸立,飞檐斗拱,气势磅礴。殿内墙壁上残存的唐代吴道子“天宫图”壁画真迹,线条流畅,神韵非凡,虽斑驳脱落,仍可想见当年“吴带当风”的盛景。我们焚香祭拜,感受着这座千年古庙沉淀下来的历史厚重与神性光辉。
祭拜完毕,我们开始登山。古恒山又名大茂山,是道教三十六洞天之第五洞天“总玄洞天”,传说由仙人郑子真治理。于吉、大茅真君茅盈、八仙之一的张果老等都曾在此隐居修炼。北岳庙分为上庙下庙,下庙即我们刚才参观的县城内北岳庙,上庙则位于大茂山巅,可惜早已毁于古代战火,只剩断壁残垣,诉说着往昔的辉煌。
山路崎岖,古木参天。我们沿着石阶一路向上,时而在古松下歇脚,时而在摩崖石刻前驻足。山风清冽,带着松针和泥土的芬芳。沿途可见一些残破的石碑、古桥遗址以及掩映在荒草中的小型庙宇基座,无不透露着深厚的道教文化底蕴。行走其间,仿佛能听到历史的回响,感受到古之修行者在此吐纳天地、追求大道的遗风。
中午时分,我们终于登顶太乙峰。站在峰顶,极目远眺,群山起伏,如万马奔腾,壮丽山河尽收眼底。阳光毫无遮挡地洒下,周身暖洋洋的。我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这第五洞天的独特气场,那是一种不同于青城山清幽、也不同于峨眉山磅礴的、更加古老苍茫的气息,如同一位沉默的智者,静观岁月流转。
下午,我们循原路下山。在曲阳县城找了一家地道的特色餐馆,品尝了当地的美食,算是为此次保定之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临别时,我们与大雄依依话别,再三邀请他有空一定来北京找我们相聚。大雄憨厚地笑着,连连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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