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赞许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继续讲述:
“你说的没错。他之前确实有所隐瞒。直到前几天,他又一次找到我,才终于说了实话。而他选择坦白的原因,是因为……出事了。他觉得这事再也捂不住,必须彻底解决了。”
原来,在车队改走高速后不久,有一批非常紧急的货物需要连夜送往港口。当时负责那条老线路的司机都出车在外,临时调度了一个不常跑那边的新司机小王去送货。
小王年轻气盛,对之前的传闻一无所知。为了赶时间,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最近的那条老路,也就是需要经过那座石拱桥的国道。
那天晚上,下着蒙蒙的细雨,天地间一片迷蒙。小王开着车,听着收音机里的音乐,雨刷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刮开挡风玻璃上的水幕。
当他行驶到那座石拱桥时,意外再一次发生了!
突然间,毫无征兆地,一张惨白浮肿、五官扭曲的脸,猛地贴在了驾驶室正前方的挡风玻璃上!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嘴巴咧开,露出森白的、如同野兽般的獠牙!她穿着一身湿漉漉的、紧紧贴在身上的红衣,长长的黑发如同水草般黏在玻璃上,发出一种非人的、充满怨恨的尖利嚎叫!
不是之前那种若隐若现的身影,而是极其恐怖的正面冲击!
“啊——!!!”
这突如其来的极致恐怖,让小王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极度的惊骇让他浑身僵硬,手脚失控!货车猛地一歪,冲向了路边!
“轰隆!”
一声巨响,货车狠狠撞上了桥边的防护栏,侧翻在地!万幸的是,在最后关头,小王残留的一点本能让他猛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在距离桥边仅一米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坠入深涧。
不久后,后面路过的司机目睹了车祸,赶紧报警并叫了救护车。
冯老板接到消息,火速赶到医院。幸好,小王因为系了安全带,加上车速在雨天不算太快,只是些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但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直处于惊恐状态,需要心理疏导。
在病床前,冯老板详细询问了事发经过。当听到“那座桥”和“红衣女人”的描述时,冯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他明白了。那个“东西”并没有因为车队改道而消失,它还在那里,而且……似乎变得更加凶戾了!这次是警告,下一次,恐怕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淹没了他。他知道,不能再逃避,不能再隐瞒了。必须请真正的高人出手,彻底解决这个隐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再次来到道观,找到了师父,和盘托出,恳请师父慈悲,出手相助。
师父讲完,包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窗外的天色更加阴沉,仿佛预示着今晚的行动不会轻松。
“看来,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路遇亡魂,”我沉吟道,“其中必有隐情,而且这隐情,恐怕就应在冯老板自己身上。”
张道友和李道友也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师父站起身:“走吧,回观里准备一下。冯老板晚上会过来接我们。是疖子,总要出头。是因果,也总要了结。”
我们结了账,走出餐馆。杭州冬日的街头,寒风萧瑟,我心中却隐隐有种预感,今晚,我们将要面对的,或许是一段被漫长时光和刻意遗忘所尘封的……血腥往事。
而那抹徘徊在夜路石桥上的刺眼红色,恐怕就是揭开这一切的钥匙。
回到道观,已是下午三点多。冬日的白昼格外短促,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下来,仿佛触手可及,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沉闷。观里很安静,几位挂单的道友和弟子在做晚课前的准备,降真香的清幽暂时驱散了外界带来的压抑。
师父没有多言,径直走向他的静室。我和张、李二位道友也各自回房准备。我打开随身的行囊,取出几道常用的灵符——净天地神咒、五雷符、安魂定魄符,小心地贴身放好。这次出差,法器是过不了高铁安检的,这次只能借用观里的了。想了想,又将那方师父早年赠我的、温养多年的雷击木法印取出,握在手中,一股温润平和的气息顺着手臂缓缓流淌,让有些躁动的心绪安定了不少。
张道友换上了一件半旧但浆洗得很干净的法衣,正在仔细检查他那一套大小不一的帝钟和法绳。李道友则默默擦拭着一把青铜短剑,剑身古朴,上面刻着密密的云箓,寒光内敛。我们相视点头,无需多言,道门弟子的默契早已形成。
傍晚五点多,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冬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敲打着观内的瓦片和庭院里的芭蕉叶,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湿寒。
殿外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紧接着是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冯老板来了。
我们来到前殿,只见冯老板正不安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肩膀微微耸着,像是在抵御寒意。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些,约莫四十出头,身材微胖,面容敦厚,但此刻眉头紧锁,眼窝深陷,嘴唇缺乏血色,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无形重担压垮的疲惫和惊惶。见到师父,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几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道长,各位道长,麻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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