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聿出差的第一天,公寓里安静得令人心慌。
陆时晚按照平时的作息起床、吃饭、看书、摆弄望远镜。
周阿姨依旧准时到来,准备三餐,打扫卫生,会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些邻里趣事。
一切都井然有序,甚至比沈承聿在家时更显得规律。
但这种规律之下,是一种空洞的死寂。
陆时晚发现自己很难集中精神。
书页上的字迹会模糊,星图上的连线会扭曲。
她常常会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电梯的运行声、走廊的脚步声,尽管她知道那不可能是他。
夜晚降临,她依旧会趴在窗边看星星,但城市的夜空似乎比往常更加模糊不清,那些遥远的光点,无法像往常那样轻易地将她的思绪带离。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沈承聿的存在,对于这间公寓,对于她,意味着什么。
他不仅仅是提供住所和食物的“叔叔”,更是一种稳定的、令人安心的背景音,是这片寂静宇宙里,唯一与她轨道相交的星球。
他的离开,抽走了这种安全感,让她重新变得有些无所适从。
她几乎没有主动给他打电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叔叔,你到了吗?”“叔叔,你在做什么?”这些问题显得幼稚而多余。
他是在工作,处理重要的事情,她不能打扰。
沈承聿也没有频繁联系她。
只是在抵达目的地后,发来一条简短的报平安信息:「已到。一切安好。」
陆时晚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只回了一个字:「嗯。」
第二天,他发来了一张照片,是异国街道上空的月亮,配文:「这里的月亮,看起来和家里一样。」
陆时晚跑到窗边,看着天上那轮几乎圆满的月亮,比较着,然后回复:「好像更亮一点。」
这是他们之间最长的一次“对话”。
第三天,第四天……信息依旧稀少而克制。
但陆时晚发现,自己等待手机提示音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会反复点开他的头像,看看有没有新的状态更新,虽然他从不发状态。
周阿姨做的饭,似乎也失去了些味道。
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在她心里悄悄酝酿。
那不是悲伤,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一块的失落感。
她开始更久地抱着那个深蓝色书包,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那天晚上他手心的温度。
第五天晚上,陆时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不是父母车祸的惨状,也不是电闪雷鸣的恐惧,而是沈承聿拖着行李箱,越走越远,她怎么喊,他都不回头。
她猛地惊醒,心脏怦怦直跳,冷汗濡湿了额发。
她坐起来,抱着膝盖,在黑暗中发呆。一种强烈的、想要听到他声音的冲动涌了上来。
她拿起手机,找到他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最终,她只是发了一条信息:「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
信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她看了一眼时间,他那里应该是下午,可能在忙。她放下手机,却再也无法入睡,一种混合着委屈和不安的情绪,让她胸口发闷。
直到天色微亮,手机才屏幕才亮了一下。
「后天下午的飞机。」
顿了顿,又一条信息进来:
「睡不着?」
陆时晚看着那三个字,鼻子一酸,飞快地回复:「没有,刚醒。」
她撒谎了。一种莫名的倔强,让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和依赖。
沈承聿没有再回复。
最后两天的等待,变得格外漫长。
陆时晚甚至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把书摞整齐,把星图一张张抚平,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迎接他的归来。
终于,到了沈承聿回来的那天。
陆时晚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反复看着时间,计算着他的航班,想象着他到家的场景。
下午,她甚至拒绝了周阿姨帮忙,自己把客厅仔细地打扫了一遍。
傍晚时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终于响起。
陆时晚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站在客厅中央,看着门被推开,沈承聿带着一身风尘和淡淡的疲惫,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挺括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只是眉眼间带着长途飞行后的倦意。
“叔叔。”陆时晚小声地喊了他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沈承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似乎确认她一切都好,然后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他放下行李箱,脱下外套。
周阿姨迎上来,接过外套,询问他是否吃过晚饭。
“在飞机上吃过了。”沈承聿松了松领带,走向客厅。
陆时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想问他旅途是否顺利,想告诉他这一周她认全了秋季星空的主要星座,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承聿在沙发上坐下,揉了揉眉心,似乎累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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