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苏沐禾厉声喝止,他快速取出金针,手法如电,刺入霍去病头顶、心口等几处大穴,试图护住他的心脉,稳定紊乱的气息。
“现在全靠他自己,外力介入只会适得其反!”
灼也屏息凝神在一旁护法,他熟知族内秘药特性,此刻也能感受到霍去病体内那两股力量碰撞的凶险。
他低声道:“石斛之灵正在驱赶、吞噬那些沉积的毒素,过程必然痛苦。但这温泉之水,能护住他脏腑根基不损。”
霍去病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苦海洋中沉浮。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头发,顺着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战场,两股力量在进行着最原始、最残酷的厮杀,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毁灭般的痛楚。
眼前开始发黑,耳畔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尖啸。
……要放弃吗?
……就这样被痛苦吞噬,似乎也是一种解脱。
不!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他脑海中猛地闪过许多画面——长安城头的烈日,祁连山下的风雪,将士们信任的目光……还有苏沐禾忧急的脸庞。灼的殷殷期盼以及那句敲碎他心防的话语——“我相信的不是骠骑将军的过去,而是霍去病这个人!”
他是霍去病!
是即便坠入深渊,也要撕开一条生路的霍去病!
一股不屈的意志从灵魂深处爆发,如同在狂风暴雨中骤然点燃的烽火!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原本因痛苦而有些涣散的眸子,此刻燃烧着惊人的光芒。
他不再试图去“引导”那狂暴的药力,而是以一种更决绝的姿态,敞开自己残破的经脉,主动去“迎接”那毁灭般的冲击,用自己的意志,作为这场战争最后的统帅!
“噗——”
一口浓黑如墨、带着刺鼻腥臭的淤血从他口中喷出,溅入温泉,立刻泛起一阵不祥的泡沫。
“毒素被逼出来了!”苏沐禾见状,不惊反喜。
吐出这口毒血后,霍去病感觉那几乎要将他撑爆的剧痛骤然减轻了许多。虽然全身依旧如同被碾碎般疼痛无力,但那种源自骨髓深处的麻痒和撕裂感正在缓缓退潮。
皮肤表面的潮红也开始消退,胸口那青黑色的毒痕,颜色明显变淡了些许,不再那般狰狞。
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浑身脱力,只能靠在温热的池壁上。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了迷茫,没有了死气,只有劫后余生的清明和更加坚韧的意志。
苏沐禾上前为他诊脉,良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脉象虽仍虚弱,但那股沉疴痼疾般的滞涩之感已去大半!管事,这第一关,我们闯过来了!药效比预想的更好,温泉之力功不可没。”
赵龙也松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灼走上前,看着霍去病,眼中带着敬佩:“将军意志之坚,灼平生仅见。这第一剂药力最强,熬过此次,后续便会容易许多。”
霍去病微微颔首,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沙哑,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苏沐禾连忙用木勺舀了干净的温泉水,小心地喂他喝下。
甘洌的泉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仿佛滋润了他枯寂已久的心田。
他重新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属于“生机”的暖流,正一点点驱散盘踞多年的寒意。
解毒之路漫长,但这第一步,他终究是踏出来了。
在这南疆幽深的洞穴里,以痛苦为薪,以意志为火,他亲手点燃了重生的希望。
第一次服药后的两天,霍去病几乎是在昏睡与短暂的清醒间交替。
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被反复撕裂后又勉强缝合,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伴随着难言的酸软和隐痛。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那常年冰封般的滞涩感,正在缓慢消融。
苏沐禾日夜守在一旁,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脉搏跳动,不时调整后续的辅药。
赵龙则如同最忠诚的石像,守在洞穴入口,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第四日清晨,到了第二次服药的时辰。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霍去病心中已有所准备。他主动接过苏沐禾递来的药碗,那碧色的药汁在粗陶碗中微微荡漾,映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眸。
“这次感觉可能会有所不同。”灼在一旁提醒,“药力会更深,直透骨髓,清除更深层的余毒。过程或许不会那么剧烈,但……会更磨人。”
霍去病点了点头,再次将药汁一饮而尽。
果然,这一次的痛苦与第一次的暴烈截然不同。
它更像是一种缓慢的、无孔不入的侵蚀。
寒意,刺骨的寒意,仿佛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与他浸泡的温泉水形成诡异的对比。
皮肤表面感觉温热,内里却如同被冻结。
关节像是生了锈,每一次细微的活动都伴随着“咯吱”作响的错觉,那是沉积的毒素被药力化开,与气血摩擦产生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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