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沉沉压在京城的上空。城内的百姓刚从码头的尸蛊危机中脱身,家家户户闭门闭户,街道上只剩巡逻禁军的铠甲碰撞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孩童啼哭,很快又被大人慌忙捂住嘴的闷响压下,整座城都浸在压抑的死寂里。
沈府的药房里,灯火彻夜通明。沈清辞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心口处的黑斑已蔓延开指腹大小的一片,像一块丑陋的墨渍嵌在肌肤里,灼痛感虽被护脉药膏暂时压制,却依旧隐隐作祟,让她连抬手的力气都缺了几分。
楚曜守在榻边,玄色锦袍上还沾着未干的蛊虫体液,剑眉紧蹙,盯着她心口的黑斑,语气里满是焦灼:
“太医怎么说?为何黑斑会突然扩散?”
晚晴端着刚熬好的补气汤药进来,闻言叹了口气:
“太医说这是异能反噬的征兆,大小姐为了定位大巫、阻断传音,耗损了太多精血,若再强行催动黑斑感应,怕是会伤及心脉。”
她将汤药递到沈清辞唇边,“大小姐,先把药喝了吧,补补气血。”
沈清辞勉强撑起身子,小口啜饮着汤药,苦涩的药味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喉咙里的腥甜。
她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却依旧清晰:
“太医不懂这黑斑的来历,不必全信。当务之急是查清大巫的下一步动作,还有…… 沈清柔的同党是否已被彻底清除。”
“沈清柔那边我已加派了三倍人手看管,插翅难飞。”
楚曜沉声道,
“至于大巫,暗卫回报说他已退回血藤谷,正在重新炼制万蛊阵,看样子是要在月圆之夜孤注一掷。”
正说着,沈清瑜攥着护身玉符跑了进来,小脸上满是担忧,玉符的微光黯淡了不少,显然也在码头的危机中消耗了不少灵力:
“姐姐,你好点了吗?刚才我听家丁说,宫里来人召楚哥哥进宫了。”
楚曜身形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父皇确实传了口谕,让我即刻入宫议事。”
沈清辞抬眸看他,眉头微蹙:“是为了尸蛊围城的事?”
“多半是。”
楚曜避开她的目光,语气有些含糊,“父皇一直忌惮镇国公的势力,如今出了尸蛊危机,怕是要重新权衡利弊。我先入宫一趟,尽快回来。”
他说着便起身整理衣袍,脚步匆匆,竟没再多说一句安抚的话。沈清辞望着他的背影,心口的黑斑突然又隐隐作痛,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连烛火的光影都变得恍惚起来。
她低声自语:“他这副模样,和前世入宫前一模一样,难道真的要重蹈覆辙?”
晚晴看着楚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低声道:“大小姐,楚皇子今日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许是宫里事急。” 沈清辞嘴上这般说,心里的疑虑却没消散。
前世楚曜也曾在关键时刻被父皇召入宫,而后便与沈清柔虚与委蛇,最终间接导致了沈家的覆灭。她攥紧了掌心,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晚晴,你派人悄悄跟着楚曜,看看他入宫后见了谁,说了什么。”
“是。” 晚晴领命而去。
沈清瑜爬到软榻边,攥住沈清辞的手,小奶音软软的却带着笃定:
“姐姐,楚哥哥不会害我们的,他今天还拼命护着你呢。”
沈清辞摸了摸他的头,勉强笑了笑,却没再接话。前世的阴影如影随形,让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今生屡次护着她的楚曜。
半个时辰后,晚晴脸色凝重地折返,手里还攥着一张从宫门口捡来的纸条:
“大小姐,出事了。楚皇子入宫后,先是面见了陛下,而后竟去了柔仪殿,见了…… 沈清柔的远房表姐,也就是陛下新宠的李昭仪。更要紧的是,我在宫门口看到镇国公府的人,和楚皇子的贴身侍卫说了几句话,还递了这个。”
沈清辞接过纸条,上面只画了一朵残缺的莲花,这是前世镇国公与楚曜私下勾结的暗号。她的指尖瞬间冰凉,心口的黑斑猛地灼痛起来,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她强忍着咽了回去,脸色愈发难看:
“他果然…… 还是和镇国公扯上了关系。”
“会不会是误会?”
晚晴迟疑道,“楚皇子向来护着您,或许是想从李昭仪那里套取镇国公的消息。”
“套取消息何须私下见镇国公府的人?”
沈清辞将纸条攥得变了形,眼底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
“前世他就是这样,一边与我结盟,一边又迫于父皇压力和镇国公虚与委蛇,最终将沈家推向深渊。我以为今生他会不一样,没想到……”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楚曜推门而入。他身上的宫香还未散尽,玄色锦袍上多了一块明黄色的印记,显然是陛下赏赐的物件。
看到沈清辞苍白的脸色和她手中的纸条,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清辞,你派人跟踪我?”
“我若不跟踪,怎会知道你去见了李昭仪,还和镇国公府的人私相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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