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教授的目光在楼下那条长龙上停留了片刻。
“有点意思。”
他收回目光,转过身,又恢复了那副儒雅专家的模样。
“好了,小杜,我们继续看方案。”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指着其中一页的数据图表。
“你们这个会员续费率的下降曲线,从上个季度就开始了,找出原因了吗?”
杜思博连忙收回心神,额头的汗又冒出来一层。
“报告钱教授,我们分析主要是因为……”
他结结巴巴地开始汇报。
……
晚上九点半。
“没了,三百套都卖完了,明天再来吧。”
苏宇把最后一份套餐递出去,然后摘下手套,对着队伍后面还排着的几十号人喊了一嗓子。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哀嚎。
“不是吧老板!这才九点半啊!”
“我特意加完班从城西赶过来的,就差几个人了!”
“老板你行行好,再做几份呗?”
苏宇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腌料盆和饮料冰柜。
“没料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人群的骚动,转身开始关火、拔气罐、擦操作台。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不死心,凑到餐车前。
“老板,你这就是不想挣钱啊!多备点货,卖到十一点,一天多赚多少钱?”
苏宇把用完的抹布扔进水桶,看了他一眼。
“站一天,很累的。”
那男人被这句实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是啊,人家站着炸了四个多小时的鸡排,连口水都没怎么喝。
“你这人……真是佛系。”男人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只能悻悻地离开。
“就是!太懒了!”
“明天我四点半就来排队!”
人群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三三两两地散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苏宇充耳不闻。
多挣钱?
现在他只想完成系统的任务,拿到奖励,然后回家躺着。
老李乐呵呵地凑了过来。
“小苏,今天又这么早就收工了?你这生意真是绝了。”
“还行。”苏宇把最后一点垃圾收进袋子。
老李看着他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摇了摇头。
“你小子,放着金山都不知道挖,要是换了我,我一天备一千份的料,从下午卖到凌晨。”
苏宇没接话,他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跳上驾驶座。
“李叔,走了。”
“好嘞,路上慢点。”
餐车发动,汇入车流,留下老李一个人在原地感叹。
角落里,柳浩和柳晓晓一直站着,看着苏宇开着餐车离开。
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柳浩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哥,看够了?”柳晓晓伸了个懒腰,
“我们也回去吧,今天买的四份,回去刚好当夜宵。”
柳浩没有动。
他的目光还望着苏宇消失的方向,眼神里是一种复杂的,柳晓晓从未见过的神情。
“哥?”
柳浩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属于厨师的手,手掌宽厚,指节有力,上面还有几道陈年的烫伤和刀疤。
“晓晓。”他的声音有点干。
“嗯?”
“我学不会。”
柳晓晓愣住了。
“学不会什么?”
“他的那个手艺,我学不会。”柳浩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颓然。
“为什么啊?”柳晓晓不解,“哥你可是米其林大厨,你研究一下,肯定能复制出来!”
“复制不了。”柳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我刚才一直在看,他炸了三百份鸡排,每一份的出锅时间,都不完全一样。”
“有的多几秒,有的少几秒。”
“他根本不看表,也不用温度计。”
“他靠的是感觉,是直觉。他能感觉到每一块鸡排,因为肉质的细微差别,在油锅里需要的时间。”
“那种对火候的掌控,已经不是技术了,是天赋。”
柳浩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就像有些人天生就有绝对音感,他就是天生对食物和温度有绝对感知。”
“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你让我练一百年,我也练不出来。”
“学不会,是真的学不会啊。”
柳晓晓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看着自己哥哥脸上那种混杂着敬畏、挫败和释然的复杂表情,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她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哥哥,如此彻底地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过了好一会儿,柳晓晓才小声问。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柳浩脸上的颓然一扫而空,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轻松。
“怎么办?”
他拍了拍柳晓晓的肩膀。
“以后就老老实实当个食客,排队,给钱,吃饭。”
“这不也挺好吗?”
柳晓晓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嗯,挺好!”
……
苏宇把餐车停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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