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 年 7 月 7 日,高考第一天。天还没亮透,清河镇就被一层薄薄的晨雾裹住,空气里带着田埂泥土的湿润气息,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鸡叫,把寂静的清晨撕开一道温柔的口子。陈默家的土坯房里,煤油灯早早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窗户纸,在院子里投下一小片模糊的光晕。
“阿默,快起来吃早饭了,茶叶蛋刚煮好,还热乎着呢。” 王秀兰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兴奋。她凌晨四点就起了床,在灶台前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不仅煮了六个茶叶蛋,还蒸了两个白面馒头,甚至特意从柜子里翻出一小罐红糖,拌在玉米糊糊里,说 “甜口的能让人心情好,考试也能发挥得好”。
陈默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昨晚他特意把闹钟定在五点半,却没想到比闹钟还早醒了十分钟 ——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心里装着事,总怕错过什么。他穿上母亲昨天特意洗干净的校服,校服领口有些发白,袖口还缝着一块小小的补丁,却被熨烫得平平整整,透着一股朴素的整洁。
走进厨房,浓郁的茶香和肉香扑面而来。王秀兰正把茶叶蛋装进一个印着 “为人民服务” 的保温袋里,袋口用红绳仔细系好,塞进陈默的书包:“考试间隙记得吃两个,补充体力,别饿肚子。对了,笔袋里的准考证千万看好了,昨晚我帮你检查了三遍,就怕你弄丢了,这可是考大学的关键,不能出半点差错。”
“妈,您放心,我记着呢。” 陈默接过书包,指尖触到保温袋的温度,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母亲这些天比他还紧张,晚上总偷偷起来看他有没有盖好被子,白天又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就怕他受一点委屈。
陈建国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旱烟袋,却没点燃,只是反复摩挲着烟杆 —— 他平时爱抽旱烟,尤其是农忙过后,总说 “抽一口能解乏”,可自从陈默开始备考,他就很少在屋里抽烟了,怕烟味影响儿子学习。“阿默,路上慢点走,别着急,安全第一。考场上别慌,就跟平时做模拟题一样,正常发挥就行。”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里满是期待,还有几分藏不住的紧张。
“爸,我知道了。” 陈默笑着点头,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咬了一口,松软的馒头带着淡淡的麦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他快速吃完早饭,背上书包,跟父母道别后,快步向村口走去。
晨雾还没完全散去,路面有些湿滑,陈默小心翼翼地走着,脚步却很轻快。他想起重生后的这两个月,从化解家庭债务危机,到通过高效复习提升成绩,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坚定。现在,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刻,他心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的从容。
刚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呼喊:“陈默!等一下!陈默!” 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慌乱的喘息,格外刺耳。
陈默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 是同村的考生李磊,正背着书包慌慌张张地跑来,书包带歪在一边,里面的书本露出来一半,脸上满是焦急,额头上全是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把校服都浸湿了一大片。
“李磊,怎么了?这么着急?” 陈默迎上去,看着李磊通红的眼睛,心里 “咯噔” 一下。他认识李磊,两人不仅是同村,还是小学同学,后来又一起考上了镇上的高中,虽然不在一个班,却也算熟悉。李磊的成绩中等,平时很努力,就盼着能考上一个专科学校,将来能有份稳定的工作。
“我…… 我的准考证不见了!” 李磊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都泛了白,“我昨晚明明把准考证放在笔袋里了,还特意放在书包最外层的口袋里,今早起来就没了!我翻遍了家里的抽屉、柜子,连床底下都找了,就是没找到!这可怎么办啊,没有准考证考不了试,我这十几年的学不就白上了吗?”
他越说越激动,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周围几个送孩子去考试的家长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出主意:“会不会落在炕上了?你再仔细想想,昨晚有没有随手放在别的地方?”“要不赶紧回家再找找?说不定你没注意,放在哪个角落里了。”
李磊的母亲也跑了过来,她穿着一件打补丁的蓝布褂子,头发有些凌乱,显然也是刚从家里匆忙赶来。她拉着李磊的手,急得直跺脚,眼泪也快掉下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准考证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弄丢,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大事啊!现在回家找也来不及了,从这儿到家里来回要二十分钟,距离进考场只剩半小时了,这可怎么办啊!”
李磊低着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嘴里不停地念叨:“我明明放在笔袋里了,怎么会不见呢…… 都怪我,都怪我太粗心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