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先去了王老汉家。老远就看见老汉蹲在院门口,手里攥着根旱烟杆,吧嗒吧嗒抽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村口的路,像是在等谁,又像是单纯在发呆。听见脚步声,王老汉头也没抬,只是含糊地 “嗯” 了一声。
“王伯,早啊!” 陈默笑着走近,一口地道的方言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生涩。他知道,跟村里的老人打交道,普通话再标准也隔着一层,家乡话一出口,距离就拉近了大半。
王老汉这才缓缓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小陈干部,又来啦?” 称呼里少了几分疏离,多了点实在。
“可不是嘛,” 陈默顺势在他旁边蹲下来,也不讲究排场,“上回您问的补偿款和后续生活的事儿,我今天带了准信儿来,给您详细说说。” 他从包里掏出方案,摊在膝盖上,指着其中一页说:“您看,补偿款咱们分三期发。第一期,签完协议三天内就打您卡上,占总金额的三成,让您先拿着放心;第二期,等大棚地基打好,再发四成;第三期,大棚完工验收合格,剩下的三成一次性补齐。”
王老汉眯着眼,手指在粗糙的膝盖上轻轻敲着,没说话,但眼神里多了几分专注。
陈默知道他最担心的是 “空头支票”,赶紧补充道:“王伯,您别怕这方案不算数。镇政府专门给咱出了担保函,盖的是镇政府的大红公章,有法律效力的。” 他从资料袋里抽出一份复印件,递到王老汉面前,“您看,这就是担保函的样本,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要是到期没按时发补偿款,镇政府先垫付,绝不让您吃亏。”
王老汉接过复印件,虽然不认识多少字,但那鲜红的公章图案他认得,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了点。他摩挲着纸边,迟疑地问:“你说话算数?镇政府真能担保?”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还有一丝期待。这些年村里也来过不少干部,说过不少承诺,可真正兑现的没几个,他怕自己又被 “画饼”。
陈默看着他眼里的疑虑,心里泛起一丝酸涩。王老汉这辈子不容易,守着几亩薄田和老伴过了大半辈子,如今要征地建大棚,他不是不支持,只是怕失去唯一的依靠。“王伯,我陈默在这里给您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 他语气诚恳,眼神坚定,“我也是农村长大的,知道土地对咱农民意味着啥。镇政府既然敢担保,就绝不会失信于村民。您要是不放心,签协议的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去镇政府,让书记亲自给您解释,担保函原件也能让您过目。”
说着,陈默瞥见院子里的水龙头,水流断断续续的,还滴滴答答往下漏水。他起身走到水龙头旁边,拧了拧开关,发现是阀芯坏了。“王伯,您这水龙头坏了吧?关不严实怪浪费水的。”
王老汉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坏好几天了,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也拧不开这玩意儿,请人修又得花钱。”
“我来试试。” 陈默挽起袖子,从自己的工具包里摸出一把扳手和几个备用阀芯 —— 他早就料到村里可能有这些小麻烦,特意带了点常用工具。他蹲在水龙头底下,小心翼翼地拧开螺丝,卸下旧阀芯,换上新的,又用扳手拧紧。前后不过十分钟,原本漏水的水龙头就恢复了正常,水流顺畅又平稳。
王老汉站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不少,眼神里满是赞许。“小陈,你还会修这东西?”
“在家常帮我爸修,不算啥手艺。” 陈默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笑着说,“对了王伯,还有个事儿跟您说。大棚建成后,需要人管护,浇水、除草、施肥这些活儿,活儿不重,离家又近,您要是愿意,我们优先雇佣您。月薪 3000 块,按月发,年底还有奖金。”
“啥?” 王老汉眼睛一下子亮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挣工资?” 他这辈子除了种地,就没拿过正经工资,心里又惊又喜。
“当然能!” 陈默拍了拍胸脯,“管护大棚不用干重活,您经验丰富,知道啥时候浇水、啥时候施肥,再简单学下大棚的基本操作就行。到时候您既能拿到补偿款,又能每月有稳定收入,比光靠种地划算多了,也不用愁以后的生计。”
王老汉的嘴唇动了动,想说点啥,又咽了回去。他看着陈默真诚的脸,又想起那盖着公章的担保函,还有刚修好的水龙头,心里的疑虑一点点消散。活了大半辈子,他最看重的就是实在,陈默这孩子,说话接地气,做事也贴心,不像是来糊弄人的。“小陈,”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了不少,“你要是真能做到这些,我就签字。”
“您放心,王伯!” 陈默笑得眼睛都弯了,“我一定说到做到,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离开王老汉家,陈默心里松了口气,第一站算是有了进展。他看了看时间,快到上午十点了,张婶这会儿应该在家忙活,便转身往村西头走去。
张婶家的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晾衣绳上挂着刚洗好的衣服。陈默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咳嗽声,还有挪动重物的闷哼声。他赶紧推门进去,只见张婶正费劲地搬一个装满玉米的麻袋,脸憋得通红,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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