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深圳的阳光比北方来得更早更烈。不到七点,金色的光线已经透过招待所的窗户,洒在水泥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麦秋一早就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湿热的空气夹杂着街道上隐约的喧嚣涌了进来,比昨日傍晚更显鲜活。楼下的街道上,已经有不少行人匆匆赶路,自行车的铃铛声、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透着一股蓬勃的生机。
“麦秋,醒这么早?” 张建军打着哈欠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俺昨晚睡得可香了,这床虽然硬,但比火车上舒服多了。”
麦秋回头笑了笑:“早点起来收拾下,联系陈建国。他说让咱们到了就打他单位的电话。”
王大叔和李红梅也陆续起床了。简单洗漱后,四人在一楼茶水间打了热水,就着带来的玉米饼和腌萝卜干吃了早饭。李红梅细心地把剩下的干粮收好,放进帆布包:“省着点吃,等摸清了地方,再买点南方的吃食尝尝。”
吃完早饭,麦秋拿着陈建国给的纸条,找到了招待所大厅柜台旁的公用电话。那是一部黑色的转盘电话,机身有些陈旧,听筒上裹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麦秋拿起听筒,按照纸条上的号码慢慢拨号,手指在转盘上一个个转动,“嘀嘀嗒嗒” 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喂,请问找谁?”
“同志,您好,请问陈建国在吗?我是他河北老家来的,叫麦秋。” 麦秋连忙说道,心里有些紧张。
“哦,麦秋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变得热情起来,“我就是陈建国!你们到深圳了?住下了吗?”
“到了,昨天下午到的,住在东风招待所,一切都好。” 麦秋松了口气,笑着回应。
“太好了!我今天上午正好不忙,这就过去找你们。” 陈建国的声音透着喜悦,“你们在招待所门口等我,我大概半小时就到。”
“好嘞,我们在门口等你!” 麦秋挂了电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乡遇故知,尤其是在这样陌生的城市,让他莫名觉得踏实了许多。
四人来到招待所门口的小院里等候。院子里的几棵凤凰木长得枝繁叶茂,翠绿的叶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门卫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摇着蒲扇,和路过的熟人打着招呼。麦秋他们靠在墙边,打量着来往的行人,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大约过了二十五分钟,一辆绿色的摩托车呼啸着停在招待所门口。骑车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黝黑结实的胳膊,下身是蓝色的工装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皮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一副墨镜,看起来精神抖擞,与麦秋记忆中那个略显木讷的农村青年判若两人。
“麦秋!张建军!王大叔!”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熟悉的面孔,正是陈建国。他笑着跳下车,快步走了过来。
“建国!” 麦秋几人连忙迎上去,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可算见到你们了!一路辛苦了吧?” 陈建国上下打量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激动,“快让我看看,几年不见,大伙儿都没怎么变样。”
“你可是变了不少啊,建国!” 王大叔拍了拍陈建国的肩膀,笑着说,“穿得这么精神,看着就像个大城市的干部。”
陈建国哈哈一笑:“啥干部啊,就是在深圳混口饭吃。走,咱们进去说,外面太阳晒。”
他领着众人回到招待所大厅,找了个空桌子坐下。服务员端来几杯凉茶,陈建国拿起一杯喝了一口,说道:“我三年前就来深圳了,一开始在一家电子厂当工人,后来跟着老板跑业务,慢慢摸清了门路,现在自己做点小生意,倒腾点电子元件和服装。”
“那可真了不起!” 张建军忍不住赞叹道,“自己当老板,比在厂里打工强多了。”
陈建国摆了摆手:“谈不上了不起,深圳这地方,只要肯吃苦、脑子活,就能找到机会。不像咱们老家,挣钱的门路太少。” 他看向麦秋,“你们这次来,是想把村里的特产卖过来吧?我听我娘写信说,你现在是村里的带头人,领着大伙儿搞副业。”
麦秋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郑重:“是啊,村里种了不少棉花、还有些手工编织的竹篮、草帽,在老家销路有限,听说深圳这边人流量大,想着过来试试水,看看能不能打开销路。”
“你们找对地方了!” 陈建国眼睛一亮,“深圳现在到处都是务工的、做生意的,来自五湖四海,对各种特产的需求都大。尤其是北方的手工制品,这边很少见,说不定能受欢迎。不过,市场也复杂,得先摸清行情,不能盲目拿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这几年在深圳跑遍了大小市场,对这边的情况还算了解。今天我正好有空,带你们去几个主要的市场转转,看看行情,认识几个批发商,你们也好多摸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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