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公闻言却没有半分惧色,只是颇为不削地看着张铭思的那一身朝服,冷笑道:“皇上正陪着娘娘呢,张大人还是别这么自讨没趣,回去自己纳房小妾吧。”
看来这张铭思自己的名声反而都没有他万年单身的名气大啊!
但是张铭思在乎的自然不是这个,他只叹如今江河日下,竟然连个小小宦官都可以凭借皇贵妃的威名去碾压当朝丞相。这广岭的制度,由此可见一斑。
这次终于是连常喜这个可以来发牢骚的人都没有了。张铭思叹了口气,从宣德殿上退了下来。往日的能言善辩都化作此刻的无奈一叹,他走在路上,一个面生的小宫女跑了过来,跪在了他的跟前。
“张大人,救救奴婢们吧!”那宫女哭着不断地向张铭思磕头,“奴婢知道张大人是皇上最其中的大臣,此番前来皇宫定是有要进谏的要事。只要大人肯救救奴婢们,奴婢这就告诉大人皇上的下落。”
张铭思眉头微蹙,看着那地上哭得都快成个泪人的小宫女叹气道。“发生何事?”
那宫女等了许久才等到张铭思的回话,欣喜万分也顾不上哭了连忙道:“刚刚,皇贵妃娘娘让皇上去拿蜜饯儿,皇上便去了。之后娘娘就把我等赶了出去,未曾想……”
似乎又想起刚刚那个场景,宫女吓得面色惨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整个人瑟瑟发抖。“未曾想……娘娘,娘娘居然,晕倒在地……如今皇上大怒,说是要说是要把我们都处死!”
她声音梗塞着,一边说着一边又手脚并用地爬到张铭思跟前。一双被冻得通红地小手死死拽着张铭思的衣摆,哭着喊着求张铭思道:“张大人,张大人!我知道您最体恤我们这些可怜人了,奴婢求求你,救救我们。就算奴婢这辈子,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了!”
张铭思往后退了一步,不忍看她瞥过头叹道:“她都这么做了,必定是不想让你们活下去,我又有什么办法?”
那婢女闻言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她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阳光却仍旧明媚,映在二人落满雪的肩上。
“带我去吧。”最终张铭思还是妥协了,跟着宫女去往皇帝的养心殿。他得去恳求慕容轩,去求他放过这些无辜的宫女,也求他放过广岭之地。
“皇上!如今天下将乱,不可再如此下去了啊!臣叩求皇上下令,即刻出兵镇压东夏!叩求皇上,处理政事!”
张铭思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他的周身围了许多后宫的宫女,她们都面色怪异地打量着这个大喊大叫地老臣。
久居深宫的她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漫长的时光里唯有的只有这宫门的铜锁日愈增多的锈迹。每一日都是那般平静,似乎从未发生过什么。
而张铭思则是那个十分奇怪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来就跪在养心殿前扰乱了她们的平静。
大殿之内,常喜正守在养心殿外殿的门前。他将张铭思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到张铭思一直再大喊着,跟皇上说着现今天下之局面,祈求着慕容轩能早日发现这安乐背后的兵荒马乱!
常喜也是老臣了,这种心酸与面对国之将破的无奈他也能体会。只是他是宦官,对于这种分崩的感觉终究还是没有张铭思强烈。
他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内殿。隔着珠帘,他看到两个人影,一个躺着一个则是坐在她的身旁。
“皇上。”常喜轻声唤道。
慕容轩掀起眼眸,目光却仍是落在了霞衣惨白的脸上,“何事?”他的话语如此疲惫。
“张铭思张大人求见。”常喜小心翼翼道。
“不见。”慕容轩合上了眼,“让他走。”
“皇上!”常喜噗通一声重重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地哭求着。“老奴求您为社稷着想!”说着他磕起了头。
“……”可惜慕容轩是铁了心地要留在霞衣这边了,他没有理会常喜,毕竟以往他也不是没有劝过了可惜常喜的心是向外的。既然这样,他要磕头就磕吧。
磕了许久的脑袋,慕容轩像是死了一样一句话也都不给他。常喜垂下眼眸,黯然神伤,默默起身拿起掉落在地地拂尘退了出去。
打开大殿的门,就见张铭思还跪在地上。两个老臣相视一眼,目光中都是对于彼此的怜悯。
“张大人……”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常喜最先打破了沉静。“皇上,很忙。他……让您先回去。”
张铭思笑了一声,继续望着常喜道:“你且问皇上,臣的尸体他可愿见到?”
常喜心中一惊,连忙道:“张大人万万不可!”
张铭思低下头,闷声道:“公公,帮张某人最后再传最后一次话吧!就说,长乐殿的婢女们也是忠心护主,刚刚那个跟老臣说话的那个掌事宫女也解释过了。她们真的是无辜的,求皇上看在她们与皇贵妃娘娘主仆一场的份上,也全当是为了皇贵妃娘娘的身体着想,不要再见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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