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展离低了头,随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拂落,玉石磨制的棋子在木质桌面上翻滚旋转,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黑与白杂乱无章地交错在一起,但又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因为他眼前的人是她啊,那个他穷尽二十三年在等候的人。
“你会下棋吗?”
宁疏狂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很有限,若是拖得久了,小宫女回了凤鸾殿找不到她,那事情就很难收场了。
可是,不管是谈判还是做交易,心急的那个会处于下风。
宁疏狂拿起那颗离她手指最近的棋子,正是黑子,她知道围棋黑子先行,但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可偏生她无知无畏,大言不惭地说道,“会一点。”
“那便陪我下一局吧。”说完,夜展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宁疏狂也不客气,在棋盘正中心落下手中黑子。
夜展离在桌上捡起一颗白子,在黑子旁边落下,随着他落子的动作,手臂露出衣袖一大截,宁疏狂的目光就落在他的手臂上。
“在找那日太后寿宴上你看到过的刺青?”
“是啊。”宁疏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用花瓣刺青引我来,我若是一点都不好奇,岂不是白费了你的心意?”
“所幸,我这个南陵质子虽被囚禁于此,还能出席太后寿宴,不然想要见你,就有些麻烦了。”
只是麻烦些,不是见不到。
宁疏狂很好奇,这个看似一无所有、无力反抗的南陵质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尤其是她听不见他心里的任何声音。
不同于她初见长安时的那般情况。
这双只有看到她时才亮起来的眼睛里流露出太多情愫了,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向她倾诉,但偏偏,她听不到任何心声,不是因为他没有心理活动,而像是被什么东西隔断了。
宁疏狂的目光里满是探究,夜展离道,“你就这么沉得住气?非要我先开口是吗?”
宁疏狂喝了口茶,才慢慢说道,“反正被囚禁的人不是我,我何必那么着急呢?”
夜展离不怒反笑,“那好,我先问。”
夜展离的目光从宁疏狂的脸上滑落,“你后背上的花盛开到几瓣了?”
宁疏狂的眸子深沉了许多,“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晚太后寿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今晚是第二次,殿下囚于霜云殿,非宫中重大庆典而不得出,那是怎么知道我后背上有花瓣印记的呢?”
质问之下,夜展离依旧神色如常,“因为血魂珠。”
“殿下竟连血魂珠都知道?”虽是在问,但宁疏狂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早就猜测过,花瓣印记会和血魂珠有关。
“很奇怪吗?”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那还请殿下明示,我后背的花瓣印记意味着什么?”
“我若现在就告诉你,还怎么和你谈条件?”夜展离无心下棋,因为宁疏狂落子毫无逻辑和章法,棋不成棋,所以费心去理这盘棋,还不如欣赏宁疏狂的一颦一笑。
“那殿下准备空手套白狼不成?”她可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如何开启血魂珠,这就是我的诚意。”夜展离解释道,“你应该知道自己中了血蛊,这血蛊名为麒麟血蛊,是万蛊之王,寄生于血魂珠之中,因吃了你的血,与你的灵魂共生。”
宁疏狂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珠子里的那抹血色,是我的血?”
夜展离点头,“所以你才会是血魂珠于这千百万年间等候的人,它的主人,亦是麒麟血蛊的宿主。”
“那如传闻所言,开启血魂珠的人能够习得无上的蛊术?”
“你施蛊只需要燃烧自己的鲜血,辅之以蛊咒,比之毒宗以活人为祭,已经算是上乘,但,蛊者,随心所欲也,顶级的蛊者是不需要借助外物来施蛊的。”夜展离道,“而血蛊珠中正是刻着这样的蛊术,你只需要将鲜血滴在上面,便能开启血魂珠。”
宁疏狂下意思地隔着衣领摸了摸血魂珠,“原来是要以血为祭啊。”
“你若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验证,若证明我所言不假,再与我谈接下来的事情。”
“不用了,我既然肯来,就说明我相信你。”宁疏狂话锋一转,“那殿下希望我为你做什么呢?”
“如你所想,我要的是自由!”夜展离的眼睛突然布满了血丝,没有刚才与她说话时的淡然,“我是南陵送来的质子,是被舍弃的那个棋子,所以我永远都不可能活着离开东陵皇宫。”
眼底血色翻涌,夜展离一字一句地说道,“只有我死了,才会被送回南陵,葬于故土!”
宁疏狂心中了然,“你想让我施蛊造成你假死的样子,然后顺理成章地回到南陵。”
“没错。”夜展离的眼里燃烧着希望,“这个世上没有能让人假死的药,只有蛊可以!”
夜展离突然抓住了宁疏狂的手,紧紧地抓着,“也只有你可以帮我!”
不知道为什么,宁疏狂竟没有甩开那只手,惨白惨白的一只手,指骨分明,因为太过用力而暴起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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