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阿陈突然激动了起来,猛的趴在了地上,然后对着贺骁扣头,仿佛这样才能够赎罪。
嘭…嘭…嘭…
扣头的声音越来越响,贺骁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阿陈的额头上被嗑的鲜血淋漓,但他终究都没有叫停。
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英俊的脸庞仿佛沧桑了不少,眼底尽是乌黑与青蕴,“为什么?”
空荡的大殿里头,只有这三个字在不断的回响,好似在问他自己,好想又是在质问阿陈。
阿陈缓缓的停下了磕头的动作,然后僵着身体,声音沉闷,“洁琼小姐将我唤去,说您不好开口,所以让她待您下令,去杀了覃淑公主一家,然后将您送给覃淑公主的玉给夺回来…”
贺骁没有打断阿陈的话,只是背过了身去,然后负着双手,留给了阿陈一个落寞又伤怀的背影。
“起初我也是不相信的,主子,你要知道…我除了您的命令,任是天王老子给阿陈下令,阿陈也是不会听的…”
阿陈原本清亮的眸子底下溢满了红血丝,“可是洁琼小姐摸着肚子说她怀里您的孩子,还说不行就让阿陈给她把脉瞧瞧,阿陈想着自己还是有那么一二两医术,一个喜脉还是瞧的出来的,故此便凑近了…然后…然后…”
回想到这里,阿陈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抽痛,那个时候,他在李洁琼身上闻到了一阵幽香,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他一般,他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中间的一段空白让阿陈觉得心慌,直到自己的大刀插进了覃子衿柔软的腹中的时候,阿陈才突然清醒,看着面前已经毫无生机的人,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弥天大错。
大脑一片空白之下,阿陈就被一片金光给打到了老远的地方去,在寻回来的时候,覃子衿跟覃言夫妇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若不是满地都是血迹,气氛过于肃杀的话,阿陈都不相信这一片静谧的林子方才出现过一番搏斗,他杀了人,杀了他主子最爱的女人。
阿陈再也说不下去了,贺骁也不愿意再听了,一切都显得太过蹊跷,就连贺骁都不相信,阿陈会做出杀害覃子衿的事。
“行了,你回去罢…”贺骁叹了一口气,连头没有转过来,木已成舟,纵使他再去责怪阿陈处罚阿陈,那又会怎么样呢?
覃子衿还能回来吗?那个总是会因为他的一两句逗弄而脸红气愤的少女,再也回不来了。
即使知道覃子衿再也回不来了,但她的尸体还是没有找到,贺骁抱着仅有一丝的侥幸心理,对下属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从头到尾都在马不停蹄的寻找着一切关于覃子衿的踪影。
只要尸体一天没找份,贺骁就相信,覃子衿还活着,不过是因为生他的气而躲起来不肯见他罢了…
贺骁去寻了李洁琼,李洁琼是蓄意要伤覃子衿的,贺骁心里头跟明镜似得。
贺骁从来没有用黑暗恶毒的一面去揣测过李洁琼的,一如既往地都是这般。
可是独独这一次,李洁琼可谓是伤透了贺骁的心,也辜负了贺骁的信任。
知道事情败露了的李洁琼一直都没有等到贺骁去找她,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带给她,好似两人之间从来都没有发生什么事一般。
不仅如此,贺骁登基之后便立马从国库里头将那一味珍贵的药材调了出来,然后做成了药引子给李洁琼服下。
太医过来给李洁琼探病,把完脉后便感叹了一句,终是药到病除,这些年来的病根子,终于是断干净了。
听完太医说这句话后,李洁琼心里也是咯噔的一下,她知道,她的病根子断干净了,而她对贺骁的念想,贺骁对她的怜惜,也就这么利落的不带丝毫拖泥带水的断干净了。
贺骁登基之后的余生里,一直没有停下过寻找覃子衿的步伐。他专心的治理着东泱,将东泱变得越来越富强,同时又不贪女色,后宫当中,除了王后,一个女人都没有。人们皆是夸赞贺骁是个好王帝,治国本领强,还专情极了。
不过奇怪的是,后宫当中,没有任何一个见王后娘娘。都说王后娘娘在与贺骁成亲之后就感染了重病,然后被贺骁圈养在深宫当中,见不了光见不了风。
贺骁也不始乱终弃,整日整日的呵护着她,始终都没有想过要给自己纳一个妃子。尽管有的大臣上奏章劝诫贺骁纳一个妃子,充实后宫,好歹为自己的子嗣着想,也被贺骁给拒绝了。
贺骁只是想着自己的一辈子都奉献给了东泱,唯一的一点私心,就是想遵守他对覃子衿许下的承诺,正妻只有覃子衿一人。
而李洁琼,在病好了之后,就被贺骁留在了三王府里头。贺骁将三王府的牌匾给拆了,改成了李府,但里头还是如从前一般。
他给李洁琼留下了一比足够让她富裕一生安享晚年的财富,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李洁琼。
在贺骁看来,李洁琼救了他一条命,之前,那是他花一辈子都不能够偿还的清的。之后,李洁琼谋了覃子衿的命,也就是谋了他的命,那是李洁琼花一辈子都不能够偿还的清的。
所以,从此之后,他与李洁琼都两不相欠了。
李洁琼安生的很,整日整日的待在府里头,也没有要嫁的念头,就这样的缓缓老去。
贺骁呢,则也就在等待着覃子衿归来的念想当中缓缓来去。
贺骁活到了八十岁,然后在驾崩之前下了一道遗照,将王位传给了他堂兄的嫡子,因为后宫无人,王后又无法生育。
遗嘱上头还有一道密令,说是将他与王后合葬在一起。
贺骁驾崩的第二天,王后娘娘也逝世了,是阿陈宣布的消息。登时,举国痛哭,竟比东泱王走的时候哭声还要张扬,几乎震耳欲聋。
阿陈坐在轮椅上,亲眼看着两幅镶着金丝边的棺材被合葬进了王陵里头。
只有阿陈一人知道,那属于东泱王后的棺材里头,只放着一副金头饰。
那是覃子衿及笄的日子里,贺骁亲自为她带上的,之后就放在了和清宫里头没有带回去。在宫人清扫和清宫的时候发现了,便送还了贺骁。
而贺骁在余生里头,每每因政务烦琐而难以入眠的时候,便会将其拿出来看看,仿佛,上头寄托了他对覃子衿所有的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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