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喊来小厮给她打几桶热水洗澡,身上的血腥气还未散去,一时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冲天的煞气让她头疼欲裂。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她枕着月色,沉沉睡去。
过了几日,宁扶蕊收到了林苑苑的信,她的字迹及其端庄秀丽,不过只写了短短一行:
毒已解,勿念。
看完,宁扶蕊折起信放入火盆。
她又破坏了一个阵眼,如今终于只剩最后一个了。
她似乎已经能看到爸爸妈妈站在家门口朝她招手了。
“系统系统,你可知最后一个阵眼在哪?”
冷静的电子音在脑内回答道:
“本任务伊始之地。”
伊始之地?
那就是要她回汴京?
宁扶蕊瘫在榻上。
她还得回去看看她的宁家军才放心。
过了年再回去也不迟。
再度修整了几天,她与扎西回到了伊州城。
扎西与她回到家中,发现父亲正在院中,大声训着什么人。
一排排青壮年手中拿着刀枪棍棒站在他面前,神态严整肃穆。
“宁家军从来不会退缩,哪怕是最后要死在疆场上,也决不能临阵脱逃!”
宁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最后四个字。
“爹!”
扎西一把推开门,跑到他面前,一把拥住了他!
宁晁猝不及防地粗声喊道:“干什么?!”
扎西一头埋进他的怀里,头发蹭得散乱:
“我好想你啊,爹!”
宁晁心中一惊,扎西以前从来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这几个月他都跟宁扶蕊经历了什么,为何变得如此直白了?
宁晁心中虽然有喜,可他的眉头依旧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厉声道:“一边儿去,别耽误我练兵!”
宁扶蕊见到他的头发已近银白,这几个月应是很辛苦。
她走上前,恭敬地朝他一拜:“宁叔叔。”
宁晁见到她容光焕发的样子,紧扭的眉头松开了些。
这丫头还是没变,依旧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有些新进来的人还从未见过宁扶蕊,他们一时没搞清楚状况。
宁晁告诉她,宁家军他只负责教,如今被扎西与库勒二人经营地很好,队伍已经壮大到千余人了。
宁扶蕊略显惊讶地看着扎西。
扎西听见父亲夸他,一时心中洋溢着自豪与喜悦,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
“快崇拜我一下!”
宁扶蕊朝他竖起大拇指,肯定地点点头。
她还心想这人夸不得,一夸就要飘到天上去了。
接着,她又用了几天时间验收了宁晁练兵的成果。
一个个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好苗子。
很快,年关将至,伊州落雪了。
宁晁的家里却散发着熙熙融融的暖意。
他很是热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为宁扶蕊接风洗尘做了一大桌好菜。
望着一大桌热气腾腾卖相极佳的菜肴,宁扶蕊眼眶有些湿润。
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来自亲人朋友的悉心关照了。
她一时感动地说不出话。
转念一想,这些应该都算她偷来的,心中又不禁难过起来。
宁扶蕊握着筷子,鼻尖闻到的是亲切的饭香。眼泪氤氲在眼眶里,她哽咽道:
“谢谢你们。”
扎西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阿蕊,你能不能留下来,别走了。”
宁扶蕊抬头定定望着他,摇摇头。
“不行……”
她也很想每天都有亲朋好友围在桌前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可她还不能够。
她肩上的负担太多太重。
“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扎西咬咬牙,继续问道:“那我能不能跟你去汴京?”
“你跟我去汴京做什么?”
“跟你一起努力壮大咱们宁家军啊!”
宁扶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塞外风光我已经看腻了,我就想去京城看看,”他看看宁晁的神色,似乎与平常无异,便继续道,“再说了,这里有我爹管着呢。”
宁扶蕊倒是没什么意见,她询问的目光转向宁晁。
宁晁呵呵一笑,眉眼弯得鱼尾纹都堆在了一起:
“这小子有你看着,我放心。”
“那好吧,”听罢,宁扶蕊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点点头,“只是去看看的话没什么大问题。”
路上多个人说说话也好。
过年的伊州城分外热闹。
伊州人民善歌舞,许多人聚集在城郊围在一起跳舞唱歌,
望着一桌子的好菜,宁扶蕊才意识到。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塞外过新年。
如今一家老小齐聚一堂,喜气洋洋的氛围,放一年前她想都不敢想。
去年过新年的时候,她还在赶往扬州的路上,买了碗羊杂汤就算是过年了。
形单影只,她仿佛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局外人。
也不知道长安那个人怎么样了......
宁扶蕊望向窗外。
半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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