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他的行动并非无的放矢。每一次转身、每一次靠近,似乎都有其目标与节奏。他不是在游走,他是在观察,在搜寻,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就在此时,维耶纳与多里恩结束了简短的交谈,前者微笑告别,而后者则低头沉思。随后,就在多里恩转身的刹那,一个身影轻轻撞上了他的肩膀。
“抱歉。”伊塔里斯低声说道,语气带着礼貌。
多里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甚至连一丝对阿苏尔的排斥也不曾显露。作为一名贵族,在场合中如何伪装、如何隐藏真实意图,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更何况,这样热闹而拥挤的场合里,轻微的碰撞实属寻常。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阿苏尔会选择在杜鲁奇的圈子乱串,带着某种任务,某种目的?
但下一秒,他的步伐停住了。
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浮上心头,让他瞬间从惯性的礼节和复杂的思考中惊醒。他看向眼前的阿苏尔,那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陌生、冷峻,面容干净得像刚刚脱离锻炉的金属,没有记忆的残痕。
但偏偏,他的声音,那极具辨识度、低沉中略带尖锐尾音的语调,却像一道刺进灵魂深处的锋芒,猛然触及了某种被封存许久的回响。
多里恩的眼睛睁大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无法忽视体内那种本能的反应,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直觉——他与这个人之间,有某种联系。
一种不该存在、却无法否认的联系。
伊塔里斯只是静静地望着多里恩,神情沉稳,没有波澜。
他能看得出,多里恩老了许多。
也许是岁月的流转,也许是政务与事务耗尽了多里恩的锋芒。他的兄弟早已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杜鲁奇,而是一个历经风浪、目光凌厉却始终孤独的军人?
他仍然记得他们在艾希瑞尔分别时的模样,彼时的兄弟还年轻,他看着眼前这个人,看着他兄弟与他之前容貌的相似之处。他在多里恩略显疲惫的面庞之下,依稀依旧能看见那段过往的影子。
“我们……认识吗?”多里恩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夹杂着迟疑、不安,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希望?
“不认识。”伊塔里斯依然用之前的语调回答着,当他见他兄弟的眼睛睁的更大的时候,他露出了年轻时的招牌笑容。他举起酒杯,对多里恩轻轻一晃,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约定,“以后我们会认识……重新认识。”
语毕,他转身离去,留给多里恩一个背影。
而多里恩却如石化般站在那里,眼神迟迟未能收回。他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心跳变得紊乱,不知为何,胸腔深处像是被什么撕开了一道缝隙。
过了很久,他才低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试图唤醒一段被掩埋的记忆。
“尤里安……”
那名字刚一出口,他便再也无法掩饰眼底那翻腾的情绪。
而此刻的会场内,不知何时已逐渐安静了下来,像一座即将落下帷幕的舞台,只待最后一幕登场,宣告一场新剧的开始。
没有人发出指令,也没有任何高声的呼唤,但众人的交谈却仿佛被无形的线一根根抽走了一样,声音被吞没,目光却齐齐被牵引,仿佛整座大厅的空气都拧成了一股绷紧的线,拉向那扇缓缓打开的大门。
他们看见他走进来——那个名字早已铭刻于这片大地、天空与海洋交汇之处的存在。
达克乌斯,依旧穿着那件万年不变的皮肤,那件外紫内绛的长袍,没有金线,没有图案纹饰,朴素却又压得下所有华服的张扬。
袍角轻扫地面,他腰间的蹀躞带上挂着象征荣耀与力量的饰物:维斯扎尔、辉银权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意义的东西,或是一些充满功能性的东西。
而他身边,那道火焰般艳丽的身影同样引人注目。
德鲁萨拉,挽着他的手臂,身着一袭近乎燃烧的火红色长袍,像是一团被驯服的烈焰,又像是刚从血池中走出的女王。
她美得惊人,优雅得不可一世,行走之间,仿佛整座大厅的光线都为她让出道路。她与达克乌斯并肩同行,宛如神只与宿命的结合,光与火的共鸣。
戴斯不再高仰着头,那副无所谓世事的神情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见的肃穆与静默,他缓缓收起双手,站直身体。
而围在萨里尔身旁的那一圈阿苏尔大法师们,也仿佛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自动让出了一条狭长通道——那通道直通萨里尔,也直通达克乌斯与他之间的一场未语的对视。
大厅的一角,正吃着某种看起来酥脆香甜食物的丘帕可可和提克塔托停下了动作,抬头望来,那一双双金属般的瞳孔在光亮下迸发着精光,头顶的头冠也开始变幻颜色。
逗弄着他们的雷恩、科威尔与卡利恩原本还在互相开着开玩笑,此刻也都变得严肃。他们收起嬉笑的表情,像是意识到一件仪式性的事件正在展开,而他们不该置身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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