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见的脑袋微微往被子中钻了钻,有些瓮声瓮气道:“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
“你现在可没那种立场说什么人类的感情。”
“人类的交往中,难道没有互相生厌之外的情况吗?”
轮到莫茗沉默了一阵,倒不是没有,只是「友人」二字,说的轻巧罢了。
“我是没有朋友的人,”莫茗耸了耸肩,“不论是利益至上的思维习惯或是从不推心置腹的谨言慎行,都决定了这一点。”
“如果有人接受了你的这些特点而愿意与你成为朋友呢?”
“理论上很难,要说功利主义并且从不推心置腹,这本身就是与结交友人相反的素质体现。”
“如此说来,具备如此素质的你,究竟是为何会为了一个孩子而甘愿付出这么多的呢?”
“事情总是会有计划外的情形出现,这种不可预估的特性才让活着变得有趣。”
月夜见想了想,点头道:“你的出现的确在是私计划外的,也的确让事情变得有趣了。”
“早点睡吧。”
“私还不困。”
“我很困。”
“哦。”
过了会,又说了句。
“私和你说话,感觉到很安心。”
莫茗这个人,对于纯粹的好意反而不知作何反应,只得回应:“哦。”
“夜安。”
“安。”
一晃又是两年。
……
……
2弓、巫女、火鼠裘与什么之玉
……
神弃之世,顾名思义,是被神明所遗弃的世界。
神弃常有,而神眷不常有。
要说这寰宇之中有一万万个拥有人类文明的世界,那么其中被神明所照看的,不过万一罢了。
而此世,是个有着诞生神明的条件、有着阴阳术与妖怪的文明,却尚未诞生真正的神明——是介乎二者之中的、十分微妙的世界。
唐景龙四年夏,五台山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不属于此世的神明和和自异世而来的人类。
皓月当空,月华洒下。
莫茗身着一身红袍、腰间系着一柄长刀,挑着担子担着行李,在山间开路。
月夜见着白衣绯袴的巫女衣装,身负一柄长弓,一语不发的跟在后面。
这身行头真的是久违了。
在两人踏上中原大陆的第六个年头,之所以来到五台山,自也是有着相应的因由的。
要说低调行事,当然讲究入乡随俗,两人的衣着一路上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月夜见始终戴着薄纱帷帽遮挡容颜。而如今她返还了原本的姿态,而莫茗则穿上了在数月前终于费尽心思得来的火鼠裘,两人这番看似一点也不低调的姿态正说明了当前的情形——接下来不再是要和人类打交道的时候了。
莫茗放下肩上担子,将两包行李卸下,整理了一番,忽的问道:
“那石钵的占卜真的准吗?”
“占卜堪舆之道,私虽不如永琳那般精通,但也略有涉猎,卦象如此,当不会有误。”
莫茗叹息:
“巧取佛前钵,豪夺火鼠裘,这些毕竟都是在和人类相斗,接下来可就,不好说了啊。”
龙是中华的图腾,但眼下所要寻找的龙神,却并非此世修成的神明,据月夜见所言,需要通过法阵将其召唤而出。
至于召唤出来的龙神到底是强是弱,是混乱邪恶还是守序善良,可就真不好说了。
龙在修行未成时,其精魄凝结为玉,如同烛龙之内丹,是其生命所系,不可能交付他人。自修行而成,其玉凝结而下,化为外物,与其自身一脉相承,要将其夺过,怕是不得不做好要拼上性命的打算。
莫茗看了看月夜见身上的弓,再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剑,想了想,说道:“我们把兵器换换?”
月夜见当然知道莫茗在想什么,也不反驳,只是笑着递过:“此弓乃是永琳之物,你若能拉开,便拿去用无妨。”
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相较于近战,放冷箭当然更安全,可惜这破弓似乎倔得很,无论怎么拉也是纹丝不动,只挣莫茗得一身汗。
火鼠裘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体温变化,将身上的汗祛除掉了,忽得一身清爽。
“我说辉夜,这东西真的不错啊,我看你对这火鼠裘也没那么在乎,干脆送给我穿得了。”
“好啊,”月夜见笑道,“那么和你的约定也可打个折扣咯?”
莫茗沉默了下,开口道:“我知道这五样东西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但你我的约定对我来说并非如此,灵梦的事是我立身于此的根本,希望你不要拿这个开玩笑。”
同一件事自己可以开玩笑对方却不行,老实说这话未免有些不讲道理。
“对不起。”
更没想到的是月夜见竟然道歉了。
莫茗盯了她整整五秒以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
“咳,我接受你的道歉。”
两人走小路绕过上山的行人,来到了灵鹫峰顶。
如今大兴佛教,五台山此处也正在大修寺院,往来者众多,虽也有登山参拜客,但像两人这般打扮也实在有些显眼,所以不得不绕了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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