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琴声？”亦研也抬头，极力地想要捕捉着声音的源头，却觉得这声音就是从空中飘来的，在这天地间四散开来，飘忽不定，根本就没有来处。
“长安有很多风雅的人，大晚上弹琴很正常。”胡汉三重新给自己倒了酒，“这曲子没听过哎，这小调子凄凉婉转的，我这个大老粗听着都有些伤感了。”
亦研看向墨之妄，却见他听得极为认真，唇微微动着，似乎是在跟着曲子哼唱，她听不清楚，只依稀听到一句：“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她立刻就问了一声：“人货，你听过吗？”
可墨之妄却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突然就对胡汉三说了句：“我出去一下。”
“哎？”胡汉三愣了一下，“不喝酒啦？好酒哎！”但是他这话还没说完，墨之妄就已经消失在了院子里。他又看向亦研，却看见亦研微微皱了眉头，突然就放下筷子，起身回了房去。
“哎？好吃的，不吃啦？”胡汉三只觉得奇怪，倒也没多想，耸了耸肩膀，自顾自地说，“那我自己吃！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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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之妄一路跃到了皇宫的东面，这里一片寂静，放眼望去全是独门独户的大院子，院子之间间隔的马路也很宽敞，都是能够有三辆马车并行的大路。
这里，就是天下五宗和一些大型宗门的别苑聚集地，长安真正的上等区。
这风中的琴声还在飘散着，他的目光就顺着一排排的院落落到了一处灯火阑珊的地方，那里名为“寂岫馆”，是云家在长安的别苑。
他脚下一动，便一路穿过了寂岫馆层层的警戒法阵，落到了一处阁楼对面的房屋上。然后他掏出了一截骨笛，随着琴声吹奏起来。
他这一吹笛子，顿时引来了云家的守卫。守卫们惶急火燎地赶过来，因为他们也很惊奇，怎么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地穿过云家的警戒法阵，而且还敢堂而皇之地在这里吹笛子？！
随着守卫们嘈杂地声音聚集过来，那本来飘飘渺渺的琴音突然就断了，墨之妄自然也就停了吹笛，很不爽地看向下面这些人，虽然背还有些痛，他也想试试拳头了。
就在这时，阁楼的大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位白衫的女人，她向着守卫们挥了下手，示意他们都散去，然后她看着墨之妄微微欠身，只说了一个字：“请。”
墨之妄等的就是这一个字，身影一晃，便在屋顶上消失了，再一出现便已经跨进了阁楼的二楼阳台，直接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温暖，青色的纱帘随着门外灌进来的夜风浮动起来，摇曳在书架当中，这里看上去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书房。
墨之妄急切地在房中寻找着，终于，他看见层层的纱帘之后缓缓地走出来一个人影。这个人带着一张狐脸面具，和白日里的盛装不同，此刻的她，只穿了一件洁白的长裙，袖口和裙袂都装饰了一点云朵，如果忽略到狐脸面具的话，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深闺女子那般恬静。
“粗鲁。”随着这淡漠的声音，女人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狐脸面具。面具后的脸并不会像传言一样让人惊叹，这是一张偏瘦的鹅蛋脸，眉毛有些淡，瞳色有些深。但就是这样一张脸，似乎带着一种皎月的光华，十分有着吸引力，只是一眼就不想让人在将眼睛移开。
这是独属于她的美，美得不真实。
“你放心，绾绾虽然和我长了七分相似，她不用幻术，稍微化化妆就可以完美地扮演我，但是，她绝对无法瞒过云家的人，更无法潜入这里。”女人只看了墨之妄一眼，便顺手把面具放在一旁地置物架上，向前走去。
“阿默……”墨之妄这才醒了过来，都没注意到身后的房门何时就关上了，他向着女人奔去，似乎想追逐两百年前散落的光华。
“咚！”墨之妄一头就撞在了空气中，整张脸像撞到玻璃上一样扭成了一团。女人径直就从他的面前走过，好像和他不是在同一个空间一样。
女人在矮桌前缓缓地跪坐了下来，声音和之前一样从未有起伏：“不要再叫这个名字了，我不是你那个阿默，我只是云诗。”
墨之妄把自己的脸从空气里拔了出来，又往前摸了摸，发现空气依然是空气，什么都没有，确认了她将结界收掉了，于是他立刻跑到矮桌旁跪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说：“行！不叫阿默，那我叫什么？阿诗？诗儿？诗诗？小狮子？”
“你似乎没有懂起我的意思，那我换一个说法。你去过那个世界，应该听得懂。”云诗看都没有看一眼墨之妄，伸手在桌子正中的托盘里缓缓都拿出了三个杯子，“从一个历史节点，可以分化出不同的历史走向，其中一种情况成了你之前戴着的那点残魂，一种情况成了现在的我，还有一种情况成了绾绾。”
“绾绾？”墨之妄微微皱眉，有些迷糊了。
“对，绾绾，她的出现不是巧合。”云诗将一个杯子又放回了托盘里，然后给剩下的两个杯子倒满了清水，“她也是一缕阿默的魂，只不过这缕魂魄要比你身上那缕好得多，已经修复好了完整的魂魄，还有了肉身。我不知道谁把她放了出来，但是目标毫无疑问是你。”
她终于再次看向了墨之妄，看见这张脸上现出了惊慌。
“不对！”墨之妄摇头，“那我又是怎么回事？！”
“你？大概是第一和第二种情况的结合体。无颇再换个说法，叫作‘夺舍’。”云诗平静地看着他，脸上终于浮起一丝表情，是一丝自信的微笑，
“我和你之间不同的情况是，你夺舍了这个时间段的你，而我并没有让另一个我夺舍我，相反的，我还成功把那个我给吸收了。所以我知道那个阿默知道的事，但我不是阿默，我是云诗，就是这个时空的云诗。”
下一章《一切如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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